腐朽沒落的賈府事故頻發,每一日大事小事無數,當真是按下了葫蘆起了瓢,往往這一件小事還沒解決,就又有人來回另一件事。王熙鳳每日疲於應付,幸虧還有個平兒幫著她料理,這才勉強能度日。
平兒為這些事情每天也是頭痛異常,幸虧她為人處世公平公正,且往往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暗地裡不知消除了多少隱患,賈府眾人也都暗伏平兒。
主仆兩個每天都被這些事情弄的筋疲力儘,偏生這天又因為賈母得知了迎春身亡的事情,把賈府一幫主子一頓痛斥。王熙鳳回去躺到床上已經是後半夜了,她困倦難熬,剛剛閉上眼睛就見簾子一動,似乎有人走了進來。
她勉強睜開眼睛,立刻就嚇得魂飛魄散:隻見秋桐正定定望著自己,滿臉蒼白異常,懷裡還抱著一個渾身青紫的小嬰兒……
“啊……”鳳姐兒發出一聲慘叫就醒了過來,朦朧中就見秋桐正在半空中漂浮著冷冷望著自己……
“平兒……”王熙鳳叫得撕心裂肺,迅速鑽到了角落裡,蒙著被子全身縮在一起哆嗦個不停。
平兒早就累得渾身酸痛難忍,她躺在床上,剛剛要進入夢鄉就被鳳姐兒的慘叫聲驚醒。她也顧不上穿鞋,急忙摸著黑點上蠟燭就往裡屋跑。見到王熙鳳的狼狽情狀,平兒急忙把燭台放在床沿上,爬上了床招呼:“奶奶?奶奶,您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王熙鳳聽見平兒進來,這才敢從被窩裡探出腦袋來,先驚恐地掃視了一遍:隻見屋子裡光影昏暗,卻沒有見到秋桐的魂魄。她這才稍微放下了心,靠在牆上喘氣流淚。
“奶奶,到底是怎麼了?”看到王熙鳳的異狀,平兒滿心驚訝:她主子自小就處處逞強好勝,比男子漢都勇猛,從沒見過這一副楚楚動人的小女兒形象。
“沒事!我沒事兒!”王熙鳳半天才緩過氣來,心裡雖然滿是疑惑驚恐,但是卻不肯說出來。
“平兒,今夜你就在裡屋陪著我睡!”鳳姐兒說道。
“好啊,奶奶說怎樣就怎樣。”平兒急忙伏身幫鳳姐兒整理好床鋪,扭身就下地把自己的鋪蓋抱了進來安置好。
“不要吹燈!”見到平兒作勢要吹滅蠟燭,王熙鳳急忙製止。
“哦,也好……”平兒答應著就鑽進了被窩。
“奶奶,您沒事兒吧?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平兒扭頭問道。
“倒沒做什麼噩夢,就是睡魘著了……”鳳姐兒道。
“嗯,那就沒事兒,奶奶快點睡吧……明天又有的忙了……”平兒說著就迷糊著了。王熙鳳看了看身邊睡眠安詳的平兒,心裡稍微安定了些,卻怎麼也不敢閉眼睡覺。仿佛一閉眼就能看見秋桐滿臉蒼白,披頭散發的鬼樣兒。
“秋桐,你個死鬼!你敢來嚇我?好!好!我不叫人一把火把你燒個精光我也不算是王熙鳳奶奶!你活著鬥不過我,死了照樣鬥不過我!我就實話告訴你,就是我叫人在你房門前潑的水,你要怎的?你給我等著,明日我就叫人一把火燒了你的賤骨頭,我叫你連鬼也做不成……”王熙鳳低聲咒罵著,兩隻眼睛直勾勾盯著窗戶紙。直到蠟燭燃儘,東方即明,她這才敢放心朦朧睡去。
冬日的夜雖然悠長,但黎明終究如期而至。當第一縷淡淡的日光穿透冬日的薄霧照射在東廂房的窗戶紙上的時候,莫小妹已經偷偷起床了。院子裡已經傳來掃院子的聲音,還有人小聲咳嗽的聲音。她一摸身邊:果然,翠兒這小東西早已經起床了。
一打開房門,一股清冷氣撲麵而來。小院子裡輕霧環繞,霧氣中,翠兒正抱著一把大掃帚笑嘻嘻看著她。廚房已經冒起了炊煙,想必是高媽和桑媽兩個在做早飯。
“真好啊!”小妹心裡歡喜。
“姐姐,你不多睡一會兒?”翠兒笑眯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