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先被邢夫人挑撥,隨後又被新小妾一陣拱火,終於把他激怒了。
他滿腔怒火,摔了門簾就往外衝去。那小妾心中暗喜,忙站起來,躡手躡腳走到門前,掀開一角門簾往外偷看。
隻見賈璉幾步穿過院子,來到鳳姐兒門前,一抬腳踹開房門就衝了進去。
原來這時候已經是將近後半夜了,平兒忙亂了一天將將回來,巧姐兒因伺候了母親一天,此時困乏不堪,已經是回去睡了。屋子裡靜悄悄隻有平兒在跟前伺候著。
平兒正欣慰鳳姐兒退了燒,身子稍稍有些爽利。二人正低聲說話呢,猛聽見房門一聲巨響,好懸不曾把二人的魂兒都嚇沒了。
二人戰戰兢兢往外間看去,卻見是賈璉怒氣衝衝闖了進來。隻見他臉色鐵青,一進屋不分青紅皂白,指著鳳姐兒便罵道:“你個潑婦、母老虎!你成天家躺在床上裝什麼死?你要死就趕緊去死去,你死了倒是給旁人騰地方!”
王熙鳳和平兒被罵得目瞪口呆,不知道這位爺今日好端端是抽什麼風,怎麼無緣無故就罵起人來?
二人都是驚愕地說不出話來,賈璉卻越發惱怒,指著王熙鳳罵道:“平日裡老太太是怎麼慣著你,寵著你的?如今怎麼老太太沒了,你倒是一點兒也不難過,天天在屋子裡裝死?可見你就是個沒人心的賤貨!”
聽他這麼一罵,王熙鳳這才明白過來是有人在背後下蛆了,她心裡委屈,剛想著要給自己分辨幾句,那賈璉卻又指著她破口大罵起來,左一句“娼婦”,又一句“賤貨”,專挑那紮人心的話來罵。
王熙鳳心裡難受,氣得她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卻實在是沒力氣張口。
平兒忙張口就要說話,卻見賈璉忽地就衝了上來,照著躺在床上的鳳姐兒,死命就搗了幾拳。
等平兒反應過來,鳳姐兒身上已經狠狠被打了幾下。她本來就是重病未愈,怎麼經得住這般蹂躪?
鳳姐兒又痛又氣,一口氣上不來,雙眼一翻白就昏厥了過去。
賈璉舉拳還要打,平兒在旁邊忙合身撲過去,摟住他胳膊央求道:“我的爺,奶奶這裡病得起不來床,眼見才有一些好了,怎麼還禁得住你這樣折磨她?爺,都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奶奶和你多年的夫妻了,你就忍心這麼荼毒她麼?奶奶這些年對賈府怎麼樣,彆人不知道,爺你還不清楚麼?”
賈璉本來說被人挑起了火,這才過來打人鬨事兒。他借著在火頭上,這才對鳳姐兒又打又罵。等見到她已經昏厥過去了,賈璉的火早就消了許多。待見到平兒抱著他央求,他早就沒了氣,更見平兒這幾日因為辛苦,熬得眼睛更大,小臉兒更瘦,下巴頦尖尖,賈璉不由得又心疼起平兒來。
他翻身抱住平兒,低聲安慰道:“爺的心肝兒,不是爺白生氣,實在是這**氣死人,老太太生前對她怎麼好來?如今她就一味裝病躲懶,我這才氣得打了她幾下,你彆害怕……”
平兒見了賈璉這一副嘴臉,心中明白他必定是叫人撩撥了一番,此刻給彆人當槍使,她不由得心灰意冷,勉強說道:“爺,奶奶是當真病了,請了多少大夫都不許奶奶下地,奶奶本來就是個要強的人,若不是實在不得已,她怎麼肯這樣?爺千萬彆受人撩撥,倒壞了夫妻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