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琴和邢蚰煙二人洗漱乾淨躺下。寶琴因喝了酒,心裡突突亂跳,一時也睡不著。旁邊的邢蚰煙卻是因為換了床,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寶琴便伸手摟住岫煙,低聲問道:“姐姐,你也睡不著麼?”
岫煙低聲“嗯”了一聲,便扭頭過來,和寶琴麵對麵躺著。
二人已經吹熄了蠟燭,此時窗戶外透進清冷的光。月光照在寶琴臉上,反射出一圈淡淡的光暈,猶如絕世美玉一般。
岫煙看了一眼,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寶琴光潔柔軟的小臉兒,讚歎道:“真不知你這肌膚是怎生長的,怎麼這麼好看?”
寶琴癡癡笑道:“姐姐,你還不是一樣好看?”
岫煙便微笑道:“妹妹你少哄我,我自己什麼樣兒我可清楚呢。我自幼什麼糙活兒累活兒不乾?哪裡像你們從小就有父母嬌貴,能養下這麼好的皮膚。”
說著忍不住又是掐了寶琴小臉兒一把,隻覺手中似乎捏了一塊無暇美玉,又好像是在摸軟軟的上等瓷器一般,無比光潔潤滑。
寶琴嘻嘻而笑,伸手摟著岫煙脖子,低聲笑道:“姐姐,你和我說句實話,你今日到底是有什麼事兒?你可不許哄我!我見你還拎著包袱呢,決計不是出來閒逛!你好好跟我說,咱們可算是最親的人了,你不許哄我!”
邢蚰煙聽寶琴問起,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眼淚就噗噗簌簌掉下來,不一刻就濕了枕頭。
寶琴吃了一驚,忙摟著她安慰道:“姐姐,怎麼了?有人給你受了委屈麼?你彆傷心,和我說說,我叫哥哥去給你出氣去!”
一邊說一邊忙翻身找帕子給她擦眼淚。
邢蚰煙無聲哭泣了一陣,這才接過帕子擦乾了眼淚,低聲哽咽道:“妹妹,沒有誰給我委屈受,是我自己命苦罷了。今天反正是睡不著,索性我就把我的事情和你說了。若是……若是……你們嫌棄我命不好……那麼……我和你哥哥的親事……就算不成也罷……我決計不怪你們……”
寶琴一聽她這麼說,忙伸手摟住她脖頸安慰道:“姐姐,你這是什麼話?都定下親事了,又怎能反悔?我偷偷告訴你,我哥哥心裡可是有你呢,他沒事兒的時候總是偷偷笑呢,我一問他為什麼,他就是支支吾吾不肯說。我再問他是不是在想媳婦兒呢,他就滿臉通紅,把我趕開了。姐姐,我哥哥一定是在想你呢,有一次我還見到他在紙上偷偷寫你的名字呢!他見外發現了,那臉紅得呀,就好像是煮熟了的螃蟹呢!”
邢蚰煙聽寶琴這麼一說,也不由心裡感動,忙低聲歎息道:“唉……妹妹,你們兄妹都是好人,又都生得這麼好看,我……我恐怕是配不上你哥哥呢……”
寶琴一聽就急了,忙道:“怎麼會呢?姐姐,你彆這麼說啊。你快告訴我,你到底受了什麼委屈?你說出來,妹妹我給你排解排解。”
邢蚰煙便又歎息一聲,說道:“妹妹,你不知道我心裡的苦。我自幼家貧,這也沒什麼,隻要家人和美安樂,什麼富貴貧苦我都不在意。隻是……隻是……我那父母……唉……他們……他們……”
寶琴見岫煙說著說著又掉下了眼淚,忙替她擦了,安慰道:“姐姐,你父母對你不好,是不是?”
寶琴隱約也聽見薛姨媽等提起過,說是邢蚰煙的父母是酒糟透了的人,一些兒也不知疼愛女兒,叫岫煙吃了不少苦頭。
當時,寶琴聽說了這些,心裡還有些不願意,暗想:我們兄妹雖然沒了爹娘,但好歹還有些祖業可以依附。況且,我哥哥生得一表人才,什麼樣的小姐配不上,為什麼非要給我哥哥定下這麼一個貧寒人家的女兒?
但後來寶琴暗中多加關注,這才發現邢蚰煙雖然出身貧寒,為人卻是不卑不亢,且氣質高雅淡泊,就如同山澗中暗自盛開的一朵蘭花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