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芸說：“怕疼就不要磨。又沒人逼你。”
微微說：“是蚌總要磨珠的。蚌活著就是為了磨珠……”
龍芸怒道：“他們把你洗腦成啥樣了啊？”
微微說：“那你不也是麼？這麼多年，沒有怨言，一直在磨珠。以前在海裡也是，上了岸也是……姐姐，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向往人間的繁華，非要來岸上玩，我們也不會仙門抓住。”
龍芸板著臉說：“你也知道。”口氣卻軟下來，“等我找個大夫，替你把肚子裡的靈石取出來。養好身體，我們就回東海去，再也不來人間。”
微微搖頭說：“不不。我已經等了那麼久了。不介意再等些日子。姐姐，再有一個月我的珠子就會熟了吧？你看，我的肚子在亮呢！”
龍芸說：“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磨了珠又怎樣？還不都是為人作嫁。”
微微歎息說：“若有一日的珠子，能綴在旁人的嫁衣上，我也知足。”
龍芸聽得來氣。她抽了侍應的劍，扔到祝樓跟前，“我今日大發慈悲，你自行了斷吧。”
祝樓嚇得臉色慘白，拚命磕頭。
微微也嚇壞了，趕緊握龍芸的手：“姐姐不要。你不要得罪少主。”
她掙紮著從床上起身，跟祝樓跪下磕頭說：“少主少主，你彆生氣。我姐姐是為了救我。請你千萬不要怪罪我姐！”
龍芸說：“你是鬼迷了心竅吧？我叫你看看這男人的真麵目——去把他那個墨姑娘押上來。”
墨姑娘哆噎著被押上來了。她在打冷顫，人病怏怏的，叫誰看了都憐惜三分。
龍芸對微微道：“你看到了嗎？這才是他真正的情人。他讓你為他的正房磨珠。你磨的珍珠最後要戴去她頭上。”
微微說：“我知道。墨姑娘身子不好。少主要我磨珠，是為她治病。”
“那我看這病還是彆治了。”龍芸對祝樓道，“你跟你的墨姑娘，兩個隻能活一個。你選吧。到天亮不動，送你們一起歸西。”
祝樓這回真的慌了。他跟龍芸連連磕頭，“教主饒命。墨姑娘她身世可憐，身子又不好，為父母遺棄，她是無辜的。求教主開恩放過她。”
龍芸道：“行啊。那你去死啊。”
微微抱住龍芸的腿，“姐姐，不要……”她本就虛弱，靠著龍芸渡的一點靈力勉力維持，拚了一口氣乞求，“姐姐，你不要為難少主，也不要為難墨姑娘……”
說完話便徹底力竭，身子軟倒。
龍芸趕緊蹲下接住微微，叫她兩聲。她想回應，卻是吱不出聲。
龍芸對祝樓怒目而視。
祝樓道：“教主，你想救微微，我也想救微微。你放過我倆性命。江東仙門，終歸還是我的朋友多。你說是不是？”
祝樓找來大明教的醫士為微微診治。龍芸不放心，就請鄭靈一同診看。鄭靈測了微微脈搏，道：“性命無礙。隻是虛弱乏力。”
龍芸稍稍放心，又問，“她腹中的靈石，要怎麼取出呢？”
那醫士診視畢，回道：“須得請開腹剖取。禦劍山莊的名醫段鬆濤，或能為其診治。”
龍芸立刻想起來。她被剖腹取珠後，也是被人送去禦劍山莊。
*
安頓好微微，龍芸也沒休息。
大半夜叫來四大護法，查問教務，又親自去庫房查看。
大明教有偌大一個庫房，堆滿了這些年各仙門孝敬的，又或是搜刮來的珍寶。
綾羅綢緞數不勝數，珍珠寶石琳琅滿目。更彆提那堆疊成山的狐裘、虎皮、狼牙、熊爪。
絕巧絕學大半夜被叫來，紅著眼睛清點庫房。
龍芸就坐在那兒，看他們點。
又讓絕巧去叫那個小馬倌。
絕巧一頭霧水：“什麼小馬倌？”
龍芸說：“就是押送我時，車隊中那個養馬的少年。因為偷祝瑤的東西，被打了一頓。”
小馬倌一瘸一拐地來到庫房。
庫房很大，空空蕩蕩的。押他的人將他往庫房裡一推，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