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芸回過身來。越過花海,隻見天鈞在桃花潭畔席地而坐,麵前放著紫檀木鳳紋古琴。
他坐在那兒,無甚表情,自帶一種屬於宗師的淵嶽氣度。讓周圍的春色都仿佛高潔神聖起來。
清晨的陽光落在他白如霜雪的麵龐上,閃爍著光芒。枝頭落下的花瓣,輕輕蹭過他的烏發,滑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
龍芸有些不敢看。
她縮身躲在一叢枝葉葳蕤的鳳仙花後,低聲支吾道:“我……我……在上廁所。”
天鈞:“……”
天鈞不說話。龍芸也沒吭聲。一時隻聽見曉風穿越花叢,發出輕輕的聲響。紫色的花瓣層層綻放,又被風吹落在地上。
天鈞低首垂眸,撿去落在琴弦上的一葉花瓣,漫聲道:“掉坑了?”
龍芸:“……”
龍芸想跑。提起裙裾,悄悄往花叢深處走。
天鈞道:“站住。”
龍芸隻得站住。
天鈞又道:“過來。”
龍芸隻得回轉身,不太情願,磨磨蹭蹭走去天鈞跟前。
兩次交手,確定一個事實。硬碰硬,她一點勝算都沒有。
龍芸赤腳踩著草地,走去天鈞琴前跪下,小聲道:“拜見師尊。”
那琴前草色青青,滿是落花。
天鈞站起身,繞到她身後,看到她被劃開的脊背,仍是血跡斑斑。
天鈞問:“為什麼不上藥?”龍芸沒吭聲。
他又像之前那樣伸手,輕輕放在她濕漉漉的頭發上。溫和的靈力再一次將她籠罩。衣服和發絲,迅速地變乾了。
連帶著背上的鞭傷,好像也好了一點。
烏黑的長發由額邊垂落,隨風輕輕飄舞,蓋住她水韻含光的眼睛。
天鈞問:“還敢嗎?”
龍芸小聲道:“不敢了。”
天鈞道:“行吧。回去叫師姐給你上藥。”
龍芸嗯了一聲,又道:“師尊,上昆侖之前,我還想出去一下。”
天鈞揚眉:“——又上廁所?”
龍芸:“……”
沒完了這是!
龍芸隻得說:“我想回大明山一趟,跟朋友告個彆。”又補充說,“我不會跑的。”
天鈞口氣放和藹了些,“去吧。讓攖寧陪你。”
龍芸剛想說,沒有那個必要。
攖寧好巧不巧就出現了。
他一手拄杖,一手拿著兩封書信,“師尊,給南伯子葵、傅說兩位長老的書信,已經擬好。請您過目。”
天鈞點頭。師徒兩人回轉去竹砌居室。龍芸心中慶幸,飛快地溜走了。
龍芸回屋換了一身衣衫,潦草地編了個辮子。微微沒在,想來是去找石櫟了。
龍芸猶豫要不要找微微。想了想覺得算了。去大明山不是什麼好事,白惹她擔心。
她出門,想一個人開溜。攖寧坐著輪椅,已經出現在門口。
庭院中的桃花樹下,春光大好。攖寧身著淺青長袍,頭頂長發以玉簪束起,端莊肅雅,顧盼生輝,真如芝蘭玉樹,生於階庭。
攖寧從袖籠中取出一隻精致的小小食盒,一打開,清甜的香氣撲鼻而來。
攖寧朝著龍芸,淺笑吟吟,“桃花酥,想不想要?”
龍芸有半輩子沒吃桃花酥。
她三步並作兩步,跳到攖寧跟前,伸手搶向他膝上的食盒。
結果手一近前,一道金色的鎖鏈便鎖住了她的皓腕。
定睛一看,鎖鏈另一端,係在輪椅的扶手上。
攖寧搖著折扇微笑道,“上清宮的鎖妖鏈。十境的靈力都掙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