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之情,源於羨慕。三年前,李乾燁醉酒後在披香殿中說的一番話,他偷聽到時,說是意料之外,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從來都沒有,將他的阿兄與兒時戲文裡看過的那個阿兄歸為同類。
戲文裡的阿兄會因為嫉妒而毒殺自己同母異父的胞弟。
而他的阿兄,不會。
這一點,他從沒懷疑過。
陽光推開薄霧,描繪出遠方起伏的山巒。
唐阮振臂揚鞭,聲破蒼穹,“三軍聽令!出發!”
大軍行過城門。
百姓夾道相送。
誰都不知道,數月後,有多少人還能如今日般,意氣風發地,平安歸來。
唐阮回望一眼烏泱的人群。
沒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心底鬆了一口氣。
倘若喬笙真來送他,他又要舍不得走了。
唇角輕揚,望向遠方的青巒疊翠,揮鞭催馬,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卻沒瞧見,護城河邊的垂柳下,有素白身影模糊在如煙如霧的新綠中,目送他到很遠很遠,直到大軍的尾巴消失在地平線下,才收回目光。
*
半月的時光倏忽而逝。喬笙一邊打點著行裝,一邊默數著日子,想來唐阮已到了儷城,快的話,應當與南邪交過手了。
柳條抽出嫩綠新芽,翠鳥飛上枝頭啼鳴。
在這初春的時節,喬笙登上馬車,踏上前往祁州的路。
此行涉及兩國邦交,而非簡簡單單的探親。李乾燁原意是派周瓊作為使節,邵武相護,與喬笙一同前往祁州,而後入西遲,商洽兩國互通之事。
但,南宮珞新喪,還有繈褓嬰孩啼哭不止,周瓊也著了魔似的,翻出南宮珞兒時的劄記,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底泛青,胡茬淩亂,神色飄忽。生生把自己弄成副不人不鬼的模樣,以至於李乾燁召見時,都險些沒認出他來。
這才臨時決定,換柳玉竹與喬笙同去。
車馬勞頓。十二個時辰裡,有八九個時辰都在趕路。
大約是太過勞累,趕路的八九個時辰裡,喬笙能在顛簸的馬車中,睡上足足五六個時辰。
途徑蕪地時,他們選了處山清水秀之地歇腳。馬車剛停,柳玉竹就扶著車壁,顫悠悠地下了車,臉色不是太好。
玉穗看了眼柳玉竹,把水囊遞給喬笙,“柳大人真是比千金大小姐還要嬌貴,這是又害眩疾了。”
邵武猛灌了口水,“讓他找個清涼地兒,自個兒緩緩就沒事兒了。”
柳玉竹從小到大就沒出過遠門,走著走著才知道,自己不能長時間坐車,會暈。
偏他還嘴硬好麵子,暈了就忍著,忍不住了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吐,得虧有次玉穗撞見,喬笙才曉得他暈車。
新生的草葉掛著水珠,巨石沁涼。柳玉竹坐在上邊兒,慢慢調息,漲滿喉管的酸水才緩緩回落,不再頂得他乾嘔欲吐。
“柳大人,喝口水壓一壓吧。”
聲音響起的同時,有隻深褐色的水囊落入視線。
“多謝。”柳玉竹衝著喬笙笑了笑,嘴角酒窩盛滿了暖陽。
“有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