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下篇(1 / 2)

醉千燈 哇啊哦 4746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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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簾似乎已經掀開了,雨後清風灌進來,帶著一絲草香,脂粉味衝淡了不少。

赤色喜帕蒙在頭上,透過一條窄縫,能瞧見裙擺下露出的尖尖紅繡鞋,上頭墜著的兩隻滾圓的南珠。

崔嬤嬤又催了一聲,喬笙依舊未動,依禮等到第三聲,才站起來,腰還半彎著,便覺腦袋撞上一隻大手,哐得一聲輕響,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撞在了轎頂上。

喬笙一晃神才明白過來,要不是這隻手,撞轎頂的就是她的腦袋。

心裡倏地軟下去一塊。

這隻手並未停留多久,也沒有立刻抽離,而是握在了她的小臂上,堅定、熾熱,隔著薄薄一層衣料,都要把喬笙的呼吸燒亂了。

必要場合陪國公爺做戲。這句話可是她白紙黑字簽在契書上的。

那麼眼下,她就絕不能冷漠地拂開自己“夫君”的手。

喬笙就這麼被唐阮扶著下了喜轎。

甫一站定,喜帕之下的窄縫裡一隻手伸了過來,攥著一段窄窄的紅綢。

這隻手修長有力,就那麼懸在半空。

其實他完全可以拉過喬笙的手,將紅綢塞過去,但他沒有。

紅綢尾端隨風飛卷,這隻手就那麼挺在半空,近乎執拗地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崔嬤嬤大概是想催促喬笙快些接了紅綢,卻在剛剛吐出一個字的時候,像被人威脅住了,陡然止了聲。

喬笙想了想,“接”和“塞”是不一樣的,前者代表著心甘情願,後者就有點強迫的味道了。為了做戲給天下人看,這位唐國公還真是處處用心。

喜帕之下,喬笙苦笑了一下,接過了紅綢。

接了紅綢,哪怕隻是“假夫妻”,但終究比旁人多了一份更為緊密的連結,往後的路兩人就要並肩同行,算是再無反悔餘地了。

可她的心裡並未因此生出半分落寞與悵惘來。

莫名其妙地,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唐國公極儘溫柔的撩撥,她先前因著“協議成婚”而生出的煩悶惆悵似乎也散去了不少,心頭竟還隱隱生出一點期待來。

卻是不知在期待些什麼。

見喬笙接了紅綢,崔嬤嬤高唱道:“新婦跨火盆,驅邪除祟,日子越過越紅火!”

民間有傳聞,說是新婦至陰,易邪氣纏身。為了避免將這股邪氣帶入夫家,故而會在新婚日,用銅盆燒了檀木與艾葉驅邪。

有些人家唯恐新婦身上纏著些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常把火盆裡的火苗燒得高高的,燒著了裙擺也是常有的事,更彆提燒傷的新婦了。

可越是這樣,越被人視為大吉,那些個痛與苦,新婦隻能新婚夜裡自個兒往肚子裡咽。

喬笙的左手攥緊了紅綢,想著堂堂國公府,不至於偏見至此故意為難她。

剛向前走了一步,還沒瞧見火盆,腳下突然一輕,肩頭與膝彎一熱,唐國公竟是將她輕輕鬆鬆橫抱起來。手忙腳亂中,她緊緊攀住了他寬實的臂膀,心跳直接被搞得七上八下。

她幾乎聽得到自己如雷雜亂的心跳聲。離得這樣近,想必唐國公也能感受得到。

上方傳來一聲低笑,緊接著,是一個爽朗愉悅的聲音,“既然是要紅紅火火過日子,這火盆本國公自然應當與夫人同跨才是。”

一個少年身影突然在喬笙的腦海裡閃過。

同樣的玩世不恭,同樣的恣意輕狂,同樣的漠視俗規。

此話一出,大約是誰都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國公爺竟親自抱著新婦“除邪祟”,有道“於禮不合”的,有道“情投意合”的,觀禮的男男女女爭執不下,唐國公府前再度吵嚷起來。

隔著一張喜帕,喬笙仰頭,呆呆“注視”著麵前的那張臉,就聽唐阮用隻有他二人能聽得到的聲音說:“姐姐,幫我。”

周圍吵得很,這四個字,卻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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