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告戶部尚書南宮熾,通敵叛國,戕害忠良。”
“臣,王有財,原秦氏家主秦世卿貼身侍從靳忠,擊登聞鼓,為我家主及儷城守將陸庸,鳴冤!”
一連三個南宮熾,所犯之罪一個比一個嚴重,直接震懵了一乾朝臣,笏板啪嗒啪嗒摔了一地。
金鑾殿上,比墓地還要死寂。
帶著些看走了眼的自嘲意味,南宮熾忽地冷笑一聲,“好你個靳忠,本官找你多年,沒想到啊沒想到,竟是養虎為患。”
李乾燁看向他,問道:“南宮熾,靳忠所言,你可認?”
“臣,自然不認。”南宮熾有恃無恐。
他自詡做事嚴密,這些年來,人證物證該毀的早就毀的差不多了,若無證據便定不了死罪。留的一條命在,就不怕沒有翻身的機會!
唐阮猜到了他的想法,眉梢一挑,揚聲道:“咱們南宮大人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既如此,不如就當著諸位同僚的麵,咱們擺一擺證據,誰也彆冤枉了誰。”
他把目光移向靳忠,“王……不對,該叫靳大人了。口說無憑,你可有人證物證?”
靳忠道:“人證就在偏殿聽候傳喚。”
李乾燁一揮手,“宣。”
南宮熾緊蹙著眉頭看向殿門,陰雲之下,有兩道熟悉的身影逆光而來,闖入他的視線。
是郇貿與周瓊。
一個本該早已化成白骨一堆,一個本該囚禁在南宮珞手中,現在卻雙雙出現在金鑾殿上與他作對。
猶如兩道晴天霹靂當頭劈下,若非有鐐銬在身,南宮熾早就從金吾衛手中奪劍,朝著麵前這三個人砍過去了。
真是深深體會到,什麼叫做恨的“咬牙切齒”。
郇貿與周瓊並肩跪拜,“臣周瓊,叩見官家。”
郇貿遲遲沒有說話,待周瓊的話音完全消落,他才開口道:“草民郇貿,原左司諫郇丘,叩見官家。”
“左司諫郇丘?”有人驚訝道,“你是左司諫郇丘!”
喬笙靜立在唐阮身邊,忽然想起之前,宋姝妍跟她講過的,前朝那個“兔死狗烹”之事。
先帝在位時,郇丘任左司諫,曾於朝堂之上,擺出陳閣老的愛子以權謀私的罪證。
當時陳閣老的第五子,也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任儷城知府,以權謀私,在邊關商貿中收受賄賂,導致邊民怨聲載道,異域商賈入不敷出、無錢可賺,邊關的商貿往來極度受阻。
郇丘這一下,徹底坐實了陳閣老之子的死罪。兒子死了,爹還在,又是當朝權臣,整垮一個左司諫還不是說句話的事兒?
先帝又是個糊塗鬼,郇丘替他鏟除了個心頭大患,他卻不知如何保人,反而見陳閣老痛失愛子,心中不忍,便在後來陳閣老對郇丘發難時,順水推舟地罷了郇丘的官,用來安撫陳閣老的喪子之痛。
官家的心思,滿朝文武誰看不出?可誰也不敢說,隻能背地裡為郇丘歎息一聲“時運不濟”。
然而將時間拉遠,這“兔死狗烹”的背後,又焉知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喬笙的目光在南宮熾、郇丘與靳忠三人的身上打轉。
當年陳閣老之子下獄後,儷城知府的位子,落到了陳曦頭上。
據唐阮所說,這位新知府,是南宮熾的人。
走了霸王來了閻王,陳曦在任的十餘年裡,邊民與異域商賈的日子,比原先過的還要慘。
但是先帝的做法令人心寒。朝中,再沒出現過第二個郇丘。
郇丘跪在殿前,將南宮熾這些年來與郭誠勾結賣官一事和盤托出,除此之外,還說出了擄掠良民造假籍、養死士一事。
有個胡子花白的朝臣聽完,氣得胡子都翹上了天,“這這這,擼來的小孩,女孩賣到妓館,男孩養成死士,這……這還是人乾的事兒嗎?簡直是喪儘天良!”
“可不就是!”另一人忿忿道,“養死士不說,還放到軍中食軍餉,讓朝廷出錢幫他養,這算盤打得可真精明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