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垂著腦袋，告罪道：“姑娘息怒，奴才們稍後便去領罰。”
“還稍後……”恬期撿起地上爛掉蘭草，直接扔到對方臉上：“我現在就想把你們全都打死！”
“那就打死便是。”
熟悉聲音傳來，恬期心裡一動，瞧見下人們臉色瞬間煞白，立刻站穩拂袖：“快滾！”
眾下人紛匆匆行禮告退，恬期看了一眼息暘，後者柔聲安撫道：“阿期下不去手，我來幫你。”
他翻掌，寬袖鼓起，便要衝著離開下人拍去，恬期急忙上前攔住，道：“沒，沒那麼嚴重。”
息暘手被他拉回來，恬期道：“是小表哥家狗子撒潑來著，那小東西極受寵愛，也不能完全怪他們。”
息暘把手掌收回來，柔聲道：“不過是幾個下人而已，若不好用，殺了換掉便是。”
“哎呀。”恬期道：“都說了沒那麼嚴重了！何況還剩幾株呢，他們也都幫我拿到暖室去了。”
息暘微微一笑：“都依你。”
恬期也笑了一下，拉住他手，道：“你怎麼過來了？”
“阿期在哪兒，我定是要去哪兒。”
恬期院子雖然沒人住，但還是有人在雪地裡掃出了一條路來，他推著息暘回到屋內，道：“這邊連著暖房，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種花兒？”
“你還會種花？”恬期這性子，著實看不出是個能有閒心種花人。
恬期白他一眼，“當然不是我自己種，反正家裡有人，有些活兒我看著他們乾就行。”
那些下人到也算儘忠職守，恬期養很多花草都提前搬進了暖室裡，兩人走進去，裡頭便姹紫千紅，大小開十分燦爛，息暘看在眼裡，道：“改日回宮，也給你弄個花房玩。”
“那也行。”恬期歡喜道：“我自己照顧著，也方便許多。”
“方才我去見了老師，見他似乎一直咳嗽不止，你可有給他開藥？”
“……”恬期默了一下，道：“我爹是裝。”
息暘側頭，眸子裡劃過一抹笑意，恬期搬了個小馬紮坐在他身邊拿剪刀挑能給息暘用到花芽剪了，道：“因為怕你不放我回來，所以我爹才稱病，不過你彆拆穿他，老人家裝可用心了。”
“阿期。”息暘心像是要化了：“已經這般信任我了？”
“我答應信你就肯定信你啊。”恬期頭也不抬，隨口道：“自然也不會再騙你。”
“你告訴老師我們事了？”
“說了呀。”
“他……可有罰你？”
“為何罰我？”恬期坐比他矮一些，歪頭朝他看來，道：“我可是爹娘心頭肉，就算偶爾爹會嚴厲一點，可也還有阿娘護著呢，她見不得我吃半點苦。”
“我也會如你爹娘一般疼你。”
“你不說我也知道。”恬期揚起嘴角，又忽然傻笑出聲，道：“不過你說出來我更高興。”
息暘被他有些憨表情逗笑，恬期把臉部表情調整好，忽然又板起臉：“你是不是跑去恐嚇恒伊了？”
息暘移開視線，道：“你信他還是信我？”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恬期把花芽扔他身上，道：“你嚇唬他，無非就是想惹他怕你厭你，如此這般，他定會在我麵前說你壞話，而我肯定會向著你……我警告你，不許再欺負他了，到底也是我弟弟，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息暘表情看上去不太高興：“你要因為他不理我？”
“如果你有錯在先，我肯定不會向著你。”恬期挪了挪小馬紮，息暘看到他被壓在凳子下麵裙擺，眸色鬱鬱，卻識趣轉移了話題：“阿期穿裙子，可覺得不妥？要不要恢複男兒身？”
“不要。”恬期毫不猶豫拒絕，道：“女孩子挺好，我出去若遇到什麼難事兒，多是正義公子哥兒幫忙，若是恢複男裝，可就沒這待遇了。”
息暘捏了捏手指，眼神越發陰鬱，語氣溫和道：“看來阿期還曾遇到幾位藍顏知己？”
“那自然……”恬期忽然警覺，瞅他一眼，道：“就一位。”
“改日引薦，給我瞧瞧？”
明明在笑著，恬期卻本能感覺到危險，他忽然站起來，一下子撲到息暘懷裡，吧唧給他一口，軟聲道：“不就是你麼？”
息暘心頭跳了一下，恬期擔心他再追問，也算起舊賬來，堵他道：“你跟安和郡主怎麼回事？”
“我與安和，不過是從小一起長大罷了，她早已嫁人生子，與我無半分關係。”
“我爹說你差點跟他完婚。”
息暘眉頭瞬間皺起：“絕無此事。”
要比起胡攪蠻纏，恬期稱第一，絕對沒人敢稱第二，他不依不饒：“難不成我爹騙了我？”
“……老師說，自然不假。”
“那你們是不是談婚論嫁了？”
“沒有。”息暘道：“我當年中了瘋毒之後不久，她便嫁給了威寧候之子，之前父皇確希望我娶她為妻，可這都是陳年往事了。”
“好吧。”恬期放過了他，他鬆開手，轉身又去摘了暖室內紅色小果，息暘卻又道：“我聽說你與太師之子交好，他還曾經上門提親，你……”
“你是不是喜歡過安和？”
“……沒有。”息暘解釋：“我早年，沒有想過這種事。”
“你肯定喜歡過她。”恬期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之前她還跑到你宮裡打過我，若不是你們關係極好，她怎麼敢來你宮裡撒潑？”
息暘神色凝重起來：“因為自幼一起長大，難免會有縱容……”
“你看。”恬期一口咬定：“你就是喜歡過她！你要不喜歡她，怎麼會縱容她？”
“……”息暘露出了有些憋悶神色：“我沒有。”
“你肯定有。”恬期故意道：“而且我還知道你以前不喜歡我，我爹說了，若不是你陰差陽錯中了瘋毒，才不會惦記我呢。”
息暘更憋了，他悶了一會兒，眸中劃過一抹寒芒：“我殺了她你便信了。”
“你殺她你就是心虛。”恬期繼續氣他：“你去殺吧，殺了就證明你跟我說不清楚這件事了。”
“……”息暘垂下睫毛，冤枉極了：“可我與她，真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