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漂亮眼睛微微張大，息暘忽然意識到什麼，他垂眸，慢慢又笑了一下，又是一副溫潤如玉模樣：“我是說，我希望早日站起來，早日，讓阿期接受我。”
“我沒有不接受你。”恬期再次申明，道：“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你這樣對身體不好，而且……我也很擔心你，我怕你想著想著，又去了奇怪地方。”
他皺起眉。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給他施了針，也開了藥，照理說，息暘應該會慢慢好起來，可就在方才，恬期忽然覺得，他病情好像更嚴重了。
息暘伸手，他在碰恬期時候，肌肉總會不自覺繃緊。
他想大力把恬期擁住，卻又害怕力氣太大，把他揉碎了，最終，他隻是輕輕點了一下恬期鼻子，笑出聲，道：“傻子，我有阿期，不會再瘋了。”
“真麼？”恬期看著他，猶豫道：“可，可我怎麼覺得……”
“嗯？”
恬期花了半天，費勁找到了一個勉強能描寫自己心情詞彙：“我覺得你好像開始對我不滿了。”
他表情變得有些不開心：“我覺得你要把我吃了……就是，那種吃。”
息暘頭半側了一下，眨眼，眼神很無辜：“怎麼會呢？”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以前覺得息暘會把他殺了，但現在，他真有種會被息暘吃掉感覺，就是那種，會被扯出內臟，完全掏空……說起來好像都是要殺了自己，可又有點不一樣，恬期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
息暘沒有任由他接著說下去，轉移話題道：“你方才書，看如何？”
“看……”恬期揪著他衣袍，頓了頓，道：“很乏味。”
“乏味？”
畢竟息暘腿不能動，自己一個人隻能看，能不乏味麼？恬期眨了眨眼睛，道：“反正就是不好看！”
息暘淡淡笑了一下，道：“阿期，會覺得我可憐麼？”
“不啊。”恬期睜大眼睛，誇張道：“有我這麼可憐人這麼喜歡你，你怎麼會可憐呢？”
息暘有被哄到，他伸手把恬期抱起來，他手臂很有力，雙手輕輕一托，就將息暘從腳上挪到了腿上，恬期很乖被他抱著，一上去就摟他脖子，然後嘴唇被他碰了一下，男人道：“阿期何時會愛上我？”
“啊愛……”恬期卡殼了幾息，他不太喜歡這個字，因為愛所對應是恨，愛恨會讓人覺得很沉重，所以他經常會用喜歡代替，他不能明白息暘這個瘋子想法，為什麼要去糾結喜歡和愛這樣字眼，他苦著臉想了想，納悶兒道：“不都一樣麼？”
“愛會患得患失。”息暘說：“我現在對著阿期，就總是在擔心，你會不會下一刻就開始討厭我了。”
“你又沒有做錯事，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怎麼樣才算做錯事呢？”
“就，就是……我爹你知道吧？他那個老古董，你肯定了解他，你想想做什麼事他會生氣，那我也肯定會生氣就對了。”
“不能原諒麼？”
“如果可以原諒事，就不是錯事了。”
“如果愛一個人，應該會原諒他一切，不管做錯什麼事，都應該無條件站在他身邊，對不對？”
“嗯，對吧。”恬期看著他表情，忽然有種他會去故意做錯事來試探自己感情錯覺，他立刻道：“不過這個，也要分人，就像我吧，如果我明確說了什麼事不能做，那有人偏要去做，我就會覺得這個人肯定不行，這不是挑釁我麼——我肯定不能原諒這種事。”
他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息暘，息暘道：“真不能麼？”
“當然不能了。”恬期道：“每個人都應該做自己才是，隻有做自己，才能成為不可替代，如果一個人不管做什麼事都要跟另一個人同步話，那這個人就不能算人了，至少不能算正常人，他要麼是傻子，要麼是瘋……反正，我覺得這不合適。”
他話又小心翼翼低了下去，輕輕咬了一下自己舌尖，感覺自己又要觸碰息暘逆鱗了。
“我，不是說你啊……”恬期解釋，又打補丁道：“不過你看你也不是做什麼都跟我同步，那我跟你一比我就是個笨蛋，你這輩子都不會變成笨蛋……對不對？”
息暘思想跟彆人永遠不一樣，就像他關注點：“如果我一直，一直，這麼愛著你，無底線縱容你……會成為，隨時被替代掉東西麼？”
“……”恬期開始亂眨眼，他不清楚這個信息對方究竟是怎麼提取出來，但他確定，如果自己說了是，那息暘很可能就會用與現在完全相反方法來對他，想一想息暘不再順著他，不再無底線縱著他……那日子還有什麼過頭？
他果斷道：“當然不是了！”
他一把抱住息暘脖子，道：“你就是無可替代，因為，我說了，普通人，不會做出這樣事！”
息暘糾正他：“你說是正常人……”
“哦，正常……那，那你肯定不是正常人啊，你是龍子，你是經曆過大風大浪有福之人！你是正常人麼？你想想，除了你之外那些所謂正常人，他們也不敢啊，他們哪有資本啊，哪個能跟你一樣，你看，坐擁天下，呼風喚雨，你還，你還長得好看！武功又厲害……他們不敢這麼順著另一半，因為他們沒你有魄力，沒你有底氣！所以，你肯定是不可替唔……”
對於息暘來說，他並不想聽到這種誇獎，固然聽上去似乎很讓人開心，可他更想聽是，恬期說愛他，不是因為他怎麼怎麼樣所以才愛他，就很單純愛他，哪怕他不怎麼怎麼樣，就算怎麼怎麼樣，也會愛他。
他慢慢離開恬期嘴唇，輕輕把臉靠在他胸前。
恬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嘴唇，心跳微微加快，他拍了拍胸前大腦袋，小聲道：“其實，你可以，不要那麼喜歡我……”
“我愛你。”息暘說，語氣裡情緒濃鬱到讓恬期喘不過氣：“我愛你，好愛你……”
恬期眉頭皺了皺，他有些不自在。
他不喜歡這樣。
兩情相悅應該要讓人感覺到輕鬆，而不是壓力，可每次當他以為，自己可以承受息暘這麼沉重愛時，他都會發現，息暘在悄悄把這份愛變得更重。
“好了好了。”恬期抱著他，道：“我知道了。”
息暘啞聲道：“你也是愛我，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