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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方才絮絮聒聒的李家人像活吞了木炭一般啞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活像擊鼓傳花一般互遞眼神,最後晦暗不明地落在吉光身上。
李稚敏銳地察覺到眾人的注意力不再集中於自己身上,她一個箭步衝上前,指著那傳信的老漢質問:“奕郡王是不是認錯人了?日前是我頂替大姐姐去了奕王府,郡王會不會真是……把我當成姐姐了?”
老漢啊啊咦咦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李稚往後趔趄兩步,捂起臉哭起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糊塗東西!”趙方晴一把將李稚拽到身後,弓著腰討好似地看向吉光,“嬸娘方才說的隻是玩笑話,大姑娘切莫當真……既奕郡王相邀,那想必此事已經成了一半了。”
趙夫人也忙不迭地點頭:“我們趙家門楣小,是萬萬不敢高攀大姑娘的。”
吉光唇角一勾,“方才嬸娘可不是這樣的語氣呢。”
趙方晴一愣:“那是因為……”
“因為我還未曾接到奕郡王的邀請,所以嬸娘篤定我敗了名聲,再無可能尋得一門好親事?”吉光垂眸,“那麼靈芝偷天換日,頂替我前往奕王府的事若是傳出去,世人又該怎麼看我們李家的家風?或者說,又該如何看待靈芝……?”
趙方晴臉色煞白,忙上前抓住吉光的手,低聲下氣地懇求道:“今日是我這個做嬸娘的糊塗了,靈芝這孩子絕對不會對你不恭的。好孩子,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千萬饒恕靈芝這一次吧……”
老太太竇氏啞了半日,總算想起怎麼說話了,劈頭蓋臉地對吉光道:“到底是誰教你的禮數?你嬸娘到底是長輩,豈能由得你如此折辱?”
“老祖宗這可就偏心了。”王雋和忍不住開口,“方才趙家人拿婚事折辱我兒,怎麼不見您為大姑娘出頭?也罷,我也從未指望您能把一碗水端平。隻不過,如今奕郡王明明白白地說要見的是大姑娘,前兒自己放出去的風聲,還是指望著自己撿回來吧,不然二姑娘的名聲可真就難保了。”
竇氏被擠兌得冒火,正要擺架子的時候,忽然聽得身後傳來李稚的爆哭:“那日明明是我與殿下相見的……為什麼,為什麼殿下卻要請她過府!”
趙嬸娘連忙拉她,“好姑娘,不哭了,這灝京城的好男兒多了去了……”
李稚哭成了淚人,“從小到大,憑什麼她就可以稱心如意,偏偏我想要的就隻能等她挑剩下,為什麼所有人都隻能看見她!?為什麼她才是李家的驕傲!就連奕郡王也……”
竇氏眼珠一轉,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地問吉光:“既然那日你們上錯了馬車,誤打誤撞將靈芝送去了奕王府,那不如將錯就錯,明日也……”
“老祖宗!”王雋和拍案而起,“欺皇子等同於欺君,我李府上下百條人命,夠不夠償這欺君犯上的大罪!?恕兒媳直言,您要賢妃娘娘如何在後宮自處?您要文昌文若,慎哥兒榕哥兒如何在朝廷辦事?”
吉光靜靜地看著這一出鬨劇,目光慢慢落在角落裡那一對不起眼的母子身上——平夫人和李榕。
隻見他們相互依偎而立,從不吱聲,仿佛靜立在堂中的根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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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奕郡王如約備了一輛駟馬華輦,頗為招搖地轉過朱雀大街,浩浩蕩蕩地開至太尉府正門前,仿佛向世人昭告他即將迎接過門的貴女究竟是誰。
無需多言,奕王的實際行動便如一場久旱甘霖一般飄過灝京城,將那些八卦的小火苗全部澆滅。
可惜此事的正主卻完全不想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