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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床榻上,你怎麼辦?”魏遲偏頭,柔軟而濕漉漉的長發被他隨手紮起,有兩綹發絲垂在臉頰處。燭火映照著他的輪廓分明且柔和,比平常綰發的樣子柔軟許多。
“我……隻占一個角就是了。”吉光慌亂地從床榻上抱起被子縮在裡麵,“你要進去還是出來?……要睡裡麵還是外麵?”
見她這副緊張的樣子,魏遲再也捉弄不下去,哈哈大笑起來:“你當真以為我會和你搶被子睡嗎?那豈不是非正人君子。”
隻見他抱起自己的被子,往地上一鋪,舒服地就地一躺:“我今天不想睡椅子了,打算睡地上。”
吉光伏在床畔,猶豫半天道:“地上陰涼,身子會吃不消……”
“恩?”魏遲鯉魚打挺坐起身來,離她極近:“那不如你把床榻貢獻出來,我們一起睡?”
一起睡……
吉光糾結了一陣,勉強點頭:“可以。”
說著,她果真老實地往床榻裡麵躺了躺,給他騰出一個位置。
魏遲感覺臉上發燙,捂著肚子竄出門去:“我忽然覺得有些餓了!我出去找些宵夜吃,你先睡。”
說著,他重重打開門側身擠出去。
院子裡的槐花正好被夜風吹入幾許,吉光隱約聞見一股槐花香,伴著香味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的時候,她好似聽見魏遲躡手躡腳地進來,不知道往她枕邊塞了什麼,她隻覺得好香。吉光隻道是魏遲又將院子裡的槐花帶了進來,便也沒醒。
次日起來,她見魏遲打的地鋪已經收拾一空,以為昨日魏遲未曾回房睡覺。
誰知鼻息間湧入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之間枕邊用青色的冰紋瓷盤裝的一捧洗淨的槐花,才發覺昨夜並不是夢。
吉光正發愣時,聽見朝雲叩門:“小姐,該起了。”
她應了一聲,朝雲便帶著幾個丫鬟推門進來,開始打水侍候她洗漱梳妝。
吉光看見佩雲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麵層層疊疊堆著幾件桃色、妃色、淺緋、海棠紅各一的新衣,不由地呆住:“最近並沒有做新衣服,這些都是哪來的?”
“回小姐,這都是公子遣人做的。”佩雲和朝雲相視一笑,“公子說不曉得這些顏色有什麼區彆,於是便一樣做了一件,款式都是差不多的,隻是顏色不同。”
吉光讓她們一一展開一看,果然每一件都大差不差,隻是衣料用了不同顏色不同花紋。
吉光哭笑不得,指了指那海棠紅道:“就這件罷。”
“小姐才十六呢,穿什麼都好看。”朝雲將海棠紅的衣服挑出來,“不過這件海棠色調得極好,嬌嫩卻又不妖。”
“也就隻有小姐能穿得了這樣挑人的顏色。”佩雲道,“公子的品味確實不錯。”
“大公子人呢?”吉光問道。
“一大早便被大夫人身邊的辛夷請走了,辛夷本想請小姐一並過去,被大公子攔下了,特意叮囑奴婢們不要叫醒小姐。”
吉光垂下頭慢悠悠笑道:“這麼一大清早就來興師問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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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吉光到了孟挽漣的院子裡,已是日上三竿。
果然不出她所料,孟挽漣的院子被各路商鋪的掌櫃和賬房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吉光不用問都知道,這些人定然是為了她前些日子下的收購糧食的命令來的。
這些人雖說看著都是兢兢業業的生意人,可誰的身份不是盤紙錯節?若是不和魏、孟兩家沾親帶故,又怎麼可能拿得到這麼好的鋪麵。
這幫人從前看著孟挽漣的臉色吃飯,那是真正敬畏她。
可她剛從太尉府嫁過來,根基還不穩定,在他們眼中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片子,她說話怎麼能服眾?
她隻不過側耳一聽,便聽見這些人在悄聲抱怨:
“拿賬上所有的錢都去買高價糧,這不是傻子才乾的事兒嗎?”
“哼,不管她再怎麼問,我賬上就隻有五百兩,多了沒有!”
“這次若是賠個底兒掉,看她日後還怎麼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