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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一路絮叨著“家常話”,將他們領到流天澈地最高處。他
在門口叩了三聲,還未得裡麵人的許可,便恭恭敬敬地將巨大的紫檀朱門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處高雅彆致的半開放穹頂廳堂,月光從上方流瀉而下,落在低處的造景水池中,隨著碎銀般的泉水噴湧而出。
順著獨木往內室行去,隻見寬大的梨花木長桌上麵鋪著最時新的雲錦刺繡,一二簇海棠點綴著幾個不起眼的烏木折桂瓶。整間屋子沉靜幽森,唯一遊動的隻有地上有一隻吞雲吐霧的鎏金饕餮。
吉光和魏遲四處尋不見人影,視線落在一方梨花木床上。昏暗的燭光下,軟煙羅的絲帛垂下來,她模模糊糊能看見床榻上有兩人交疊纏綿,一室旖旎。
吉光隱約看清那雙交疊的人影,立馬羞紅了臉,嚴肅地轉過身來,踮起腳捂住魏遲的雙眼:“彆看!”
“唔……?”魏遲莫名其妙被捂住眼睛,正想詢問為什麼,忽然聽見一個女聲嬌嬈嫵媚地吐出歎聲,他從臉頰紅到了耳根,耳根紅到了脖頸。
可是,吉光為什麼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在做那事!?
吉光不知他想了那麼多,隻是看見魏遲偏著頭,蹙著眉。燭光映襯之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唇畔難抑地微微顫抖著。
誰知那領路的中年人旁若無人地走上前,一邊擦著虛汗一邊朝裡麵恭恭敬敬道:“主子,客人來了。”
床榻上無人回應。
軟煙羅的帷幔依然有序的飄搖蕩漾,時而似夜風徐來,時而似強風鼓吹,如風暴一般搖曳晃動。
梨花木床不住微晃著,中年人鍥而不舍地開口道:“爺,再遲可就不禮貌了。”
晃動的人影霎時頓住。
吉光尷尬地的視線落在牆上的奔騰的良駒圖,隻見那澎湃疾馳的駿馬戛然收住步伐,帷幕中,也終於傳來一陣男子低沉的長籲。
早知道裘三爺有這樣的癖好,她還不如換個時間拜訪。
魏遲似是能聽見她的心聲一般,“像他這麼變態的人,就算白日來說不定也能看見。”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裘三爺潦草地裹了一件金線織成的寢衣出來。一個濃妝豔抹的俏麗女人手裡拿著一支煙鬥,薄汗沾濕了她的額發。
女人朝裘三爺拋了個媚眼,裹了件外袍便往門外走。
經過吉光和魏遲時,那女人抬眼看了魏遲兩眼,眼中恍然一驚,而後眉目帶情,在魏遲那寬肩窄腰上纏綿流連片刻,她自顧自地揉捏著手腕嬌笑道:“多好的身體……有機會真想試試手。”
魏遲:“?!”
說著,又對上吉光的視線,用半是豔羨的語氣道:“看好你男人,可彆被人家搶走了。”
說完,也不顧二人赧顏汗下的模樣,嬌笑兩聲走了。
裘三對著女人的後背大聲道:“踩背的力道不錯。”
女人頭也未回,擺了擺手:“那爺若再乏了,記得找奴家推拿喲。”
推拿?
吉光耳朵發燙,聽見裘三爺那邊傳來動靜,施施然道:“原來裘三爺方才是在推拿,打擾了。”
“不是推拿……那你以為我在做什麼?”
裘三的臉沉在陰影裡,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吉光:“……”
隻能看見他眯起一雙玩味的眼睛,盯著吉光看了半晌:“哦,夫人以為我裘某有那種癖好啊?雖然裘某沉迷聲色,卻也不大喜歡被人盯著看。”
吉光轉開臉,魏遲將她拉到身後,正色道:“我們來找裘老板是談正經生意的。”
隻見裘三爺身上裹著一件黑金貂裘,敞著懷。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持著一個煙袋,一雙丹鳳眼沉著,頗有興致地打量著二人。
“哦?難道閣下覺得裘某以前做的都是不正經的生意?”
吉光瞬間無言。
開賭坊、拉皮條、勾結達官顯貴做的黑市買賣,這哪一件是正經的生意?
魏遲拍案而起:“你彆得寸進尺。”
打量久了,從鼻腔裡嗤出一個笑來,念道:“我道是誰如此暴怒的,原來是平南公府的大公子和少夫人,真是稀客啊。”
吉光渾身一抖,似是被他看穿了一般冒著冷汗。
“爺,您嚇著二位客人了。”中年男人不滿地看了裘三一眼,替他們沏了茶,給他們二人各倒了一杯茶,便退下了。
魏遲讓吉光坐在離裘三爺稍遠的位子上,自己則一掀衣袍,坐在離他最近的位子上。
一陣吞雲吐霧,裘三爺舒服得眯起眼來,聲音輕慢而又帶著些許殘忍:“兩位既然是堂堂國公府的貴客,為何要砸我這賤商的場子?”
吉光肩頭一抖,直起背來:
“久聞裘三爺大名,我們今日並非是來砸場子來的。若是裘三爺不高興,我們儘可將今日的賭資退回。”
“哦?”裘三爺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眼神放肆地上下掃著:“那麼您有何貴乾?”
吉光看見魏遲攥著茶杯的指節忽然收緊,趕忙道:“眼下有一樁好買賣需要裘三爺幫忙。我們希望您能替我們散出消息,京中糧食價格即將飛漲,有權宦人家準備大肆購置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