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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微微一驚,下意識想往後退,腳踝卻被他按著走不動。
半晌,魏遲終於站起身來,上前環住她的纖腰輕輕一舉,將人放到床榻上。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被劃傷的腳踝,正要褪去鞋襪,吉光卻將腳踝縮回來:“這些事讓朝雲做便是了,何必還要你親自動手?”
魏遲蹲在地上,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是想讓你的貼身侍女知道我們夫妻失和?你信不信下次再回太尉府,她們必然會把這話原封不動地翻給嶽丈和嶽母大人?再然後,整個灝京都知道你我……”
“聽你的。”吉光連忙道,“就聽你的。”
她側過臉去,從脖頸到臉頰都燒得微微發紅。
魏遲起身去拿了藥箱過來,找出一樣性質溫和的藥膏,小心翼翼褪去她的鞋襪,仔細端詳著傷口。
她的腳很白很細嫩,腳踝修長而骨節分明。
因而那幾道血痕便像璞玉上的瑕疵一般明顯,他輕輕沾了藥膏往她腳上塗藥,感覺她微微顫抖著,於是手便捏住她的腳踝,輕輕用力。
吉光吃痛,悶哼一聲。
魏遲抬頭看她一眼,“疼嗎?”
她斂下眼角溢出的點點淚光,倔強地搖了搖頭。
他起身把藥箱放好,不知從何處變出來一支簽子,喂到她嘴邊。
吉光低頭看,隻見簽子上麵紮著一個裹滿糖霜的山楂球,白裡透紅,格外誘人。
這明明是大人用來哄孩子用的小甜食,她看了一眼卻怎麼也挪不開眼睛,於是張嘴啃了一口——
魏遲乾咳了兩聲,借故拿起她放在桌案上的花箋遞給她:“你方才不是要看這個嗎?”
吉光短促地“恩”了一聲,低頭拆開花箋仔細看了起來,魏遲則蹲下身收拾茶壺的碎片。
見吉光看了半晌不曾吭聲,魏遲不經意地問道:“是誰邀你去的?”
吉光遲疑了片刻,道:“是裘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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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七,吉光如約來到灝京城最大的灝川碼頭。
裘三爺包下的這艘極大的畫舫足有十多丈長,兩層樓那麼高。四周以奢靡的帷幔相纏,繁複疊帳,隱約能看見在二樓伴著絲竹之音翩然起舞的簾中影。
這麼大的一艘船,引起周圍路人的駐足觀看。
“裘三爺的排麵真大啊,聽說這可不僅是鼓樓街的樂坊來人了,還有不少名士大家也受邀來這遊船畫舫了。”
“這灝京城啊,隻有咱裘三爺能有這麼大的麵子!”
聽著路人們豔羨的交談,吉光卻忍不住想要掉頭走人。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因為裘三給她寫的請帖當中,特意寫下了他有一方好禮要當麵送給她。
吉光正站在碼頭猶豫的時候,朝雲湊在她耳邊小聲道:“小姐,今天早上,姑爺的臉色可不怎麼好呢。”
吉光低頭小聲問:“你又瞧見什麼了?”
“奴婢瞧見姑爺連衣服都穿反了!”
“……”
吉光腦中浮現出魏遲今早的神色,可她並未多想,以為隻是因為今日書院有考試讓他有些心煩意亂而已。
朝雲納悶道:“奇怪了,姑爺既然不高興,那為什麼不跟來呢?”
“今日書院有考試,他想必無法脫身。”吉光歎了口氣,“若不是因為裘三手裡有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會來。”
說罷,她還是帶著朝雲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