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個那個(2 / 2)

這倒是讓鬱也鬆了口氣。

但這時,夏油又重新走了過來,他單膝在鬱也麵前跪下,攤開掌心,那兒靜靜躺著一枚梔子花造型的耳釘。

他笑眯眯地看向鬱也:“梔,幫我戴上吧。”

夏油側過臉,向他靠近。

從鬱也這個角度,能清楚看到夏油放大在他眼前的俊美的麵容,精致的側臉輪廓,以及他嘴角淺淺的笑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鬱也總覺得這樣的夏油,像一隻擁有漂亮皮毛,尾巴大大蓬蓬的,還會施法蠱惑人類的狐狸妖怪,在刻意的勾引他似的。

從夏油掌心抓起這枚梔子花造型的耳釘,鬱也伸手,小心地捏住夏油柔軟冰涼的耳垂。

但因為戴上耳釘,是一個將尖銳的物什刺入軟肉中的動作,鬱也一時不太敢下手。

察覺到鬱也的遲疑,夏油立刻用他寬大而骨節分明的雙手,握住了鬱也的。

溫熱的掌心貼著鬱也的手背,夏油抓著鬱也的指尖,將耳釘戴了上去。

而後,夏油的心中生出一股無法言喻的滿足。

他想將替他戴上耳釘的這個人抱在懷裡,咬著他的唇,完成一個傾瀉他心中纏綿的親吻。

可是,夏油轉過頭,一觸碰到鬱也陌生而微怯的目光。

頓時,他所臆想出來的美夢的幻覺,再一次破碎了。

跟每一個失憶的人一樣,鬱也對陌生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而經過他的問詢,夏油隻告知了他的名字,還有一個簡單的故事的開頭——夏油將他從地下室裡救了出來。可在那之後的十年,夏油一句都未曾提及。

因此,鬱也應該仍舊好奇自己的身份,好奇自己的過去,也同樣會好奇,他此刻的經曆,跟過去有著怎樣的聯係,或是不同。

夏油聽見鬱也小心地疑問。

“傑……我過去也會像這樣,對你做這些事嗎?”

夏油喉頭再一次泛上苦澀,但麵對終於肯醒過來的鬱也,他同樣表現得小心翼翼。

因此,鬱也的每一句話都會認真去聽,也都會認真回答。咽下苦澀,夏油微笑著搖搖頭:“不會——過去……我們甚至不常像這樣獨處。”

“怪不得——我就說我笨手笨腳的,如果過去也像剛剛那樣伺候你的話,你一定會生氣得把我趕出去吧。”

夏油心頭一慟。

他本欲張口反駁——不會的,從今往後,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他都絕不會再將鬱也趕走。

但他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被他喚醒的梔或許有一天,一定會想起過去那十年的記憶。

會想起是因為他的懷疑和拋棄,害得梔絕望地拿起咒具捅入心臟。

他已經拋棄過梔一次了。

即便他現在再做出保證,等梔日後再想起來,也不過是覺得他像隨口說一個敷衍的玩笑。

倘若他真的不會拋棄梔,那麼那一場梔的死亡又代表了什麼呢。

如今的夏油,他既為鬱也的忘卻而痛苦,也為鬱也或許會恢複記憶的未來而恐懼。

他的梔依然會愛他,夏油毫不懷疑,因為這份愛像是出自於梔生命的本能。

但他的梔絕不敢再像十年前那樣愛他了。

被拋棄過的棄犬,即便再被撿回家裡,他也永遠無法忘記被趕出家門的痛苦。

他或許還未真正明白當初被趕出家門的理由,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他會隨時觀察主人的臉色。

隻要注意到主人有一絲的不虞,他便會嗚嗚地搭著爪子開始哀求。

害怕主人會覺得他煩,連最喜歡的骨頭玩具,都不敢叫主人陪他玩了。

大部分時間,他隻敢瑟縮在房間的一角,但他還是會時刻搖著尾巴,展示他對主人本能的忠誠。

可那毫不保留的、動人的愛意,在被拋棄過一次的狗狗身上,已經變得微弱和膽怯,或許有一天,就永遠都尋不到了。

但這都是夏油的自作自受。

鬱也自然不知道他的一句無心之言,仿佛詛咒一般將夏油緊縛,甚至都能把夏油的心臟刺得發疼,他還在試探:“傑——那過去的話,我應該也不是住在這裡吧……”

夏油打斷了鬱也的話,他目光沉沉,平靜的聲音下已經蘊含了失控的危險,他篤定道:“你要離開我。”

沒錯!

根據馬甲的記憶,以及夏油以往的表現,鬱也推測,夏油應當是出於內疚,才會攬著他這個複活的馬甲不放手。

那內疚個一天也差不多了吧。

看現在,他又是幫夏油戴耳釘,夏油又是幫他穿衣服,兩人和諧相處,交談的氣氛又這麼好的份上。

他主動提出讓夏油把他放出去,先表現出一個打手的基本素養,接著為盤星教的偉大事業添磚加瓦。

等到時機差不多了,他再以外出執行任務作為掩護,逃之夭夭,想辦法回到高專自己的身體裡。

原諒鬱也吧,他隻是個不懂愛的男高中生。

所以,他壓根就不知道,當著一個做了一年多的鰥夫,好不容易才把老婆複活,正幻想著以後都能兩個人一起抱著睡覺,他來給老婆暖被窩的盤星教教主麵前——說什麼,“我想走啦”,“你放我走吧”這種話,會導致怎麼樣的後果。

“你想要離開我。”

夏油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聲音很柔很輕,可他攥著鬱也手腕的力氣,幾乎要把鬱也的腕骨都捏碎了。

鬱也瞪大了雙眼,因為他看見夏油以咒靈操術釋放出了數十條長蛇外形的咒靈。

而這些咒靈,正在夏油的命令下,濕滑地纏繞上他的四肢。

悲天憫人的玉佛,變成了氣勢淩人的修羅。

夏油俯下身,終於失控地,用力咬上鬱也的嘴角:“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