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貓咪變成人了(1 / 2)

跟著七海步入房間,鬱也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他又回到了夢中的那一幕——

產土神事件後,他作為加茂枝代表高層,前來向七海索取有關照橋栗子的事故報告。

而彼時,七海就在這個房間裡,整理著照橋栗子的遺物。

如今,身形單薄的少年人已經有了成熟大人的寬厚的肩膀。他無言地扛下了沉甸甸的許多,將跟他的曾經一樣的少年人庇護在身後。

但七海這麼做,並不是為了彌補什麼。因為這就是成為大人的他應該做的事,是他的責任與使命。

而成熟的大人已經見證了太多場死亡,更是習慣了離彆。

所以,少年時因失去同伴的脆弱和悲傷,此刻在七海身上都再難瞧見了。

但隻看他那深色鏡片都遮不住的,布滿焦急的紅絲的雙眸。便知道,成熟的大人隻是學會了不露聲色,卻做不到無堅不摧。

房間的布局,對比鬱也過去用著照橋栗子的馬甲住在這裡時沒怎麼變。

七海抽出一張椅子,對鬱也道:“坐吧。”

說著,他脫下西服外套,隨手扯鬆領帶,走到冰箱前,為自己拿出一罐啤酒,又拋給鬱也一瓶果汁。

單手掀開拉環,七海像是渴得狠了,仰頭將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半。

看著七海上下滾動的喉結,鬱也不合時宜的想著,要是七海以這副性感的模樣去拍啤酒廣告的話,超市裡的啤酒會被人瘋狂搬空的吧。

注意到鬱也的視線,七海應該是誤會了什麼,他磁性的聲音冷靜地從胸腔裡震出來:“抱歉,加茂君——我沒辦法請你喝酒。我聽五條說了你這些年的情況,所以在我看來,你目前跟虎杖那群一年級比起來沒什麼兩樣。”

確實,許是當初鬱也攻略失敗後就讓馬甲離線,陷入沉睡的緣故。如今的加茂枝,自然還維持著十年前的模樣。

而他那份端雅的氣質,以及與世隔絕久了,所導致他身上偶爾會萌發一種不諳世事的純摯——

哪怕七海深知加茂枝比他還大上一歲,但光看外表,七海這名頗具師德的新人教師,還是忍不住將前者當做跟虎杖他們同個年紀的少年人來對待。

鬱也確實沒有向七海討酒喝的想法,但他更不好意思向七海解釋他剛剛為什麼要盯著七海看。

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兒,七海再度開口道:“對不起。”

這一聲道歉擲出來,很沉,像有人揮起重重的斧子,鑿破了天際的雲障,金燦的光終於泄了進來,照亮了那些灰蒙蒙的誤解。

由於立場不同,曾經的七海建人自然因敵對而對加茂枝生出過反感。

這份反感,在得知加茂枝也參與了產土神事件之後——儘管七海明白,加茂枝不過是聽從高層的指令,他還是無法控製地,將反感升級成憎恨。

七海了解自己,即便是現在的他,都談不上擁有什麼討人喜歡的脾氣,更彆說高專時期的他了。

曾經,產土神事件後,加茂枝幾次來到高專,應當是誠心地來向他們道歉以及試圖贖罪的。

但頭一回經曆同伴的死亡的七海,他被仇恨吞噬了理智,隻顧著在加茂枝躬身時,刻薄地回敬無比傷人的話語。甚至都不肯給予加茂枝贖罪的機會,隻叫他“少虛偽地裝模作樣”,還有一句“滾吧”——

而年輕的七海隻要冷靜下來,他應該能夠意識到,哪怕加茂枝姓加茂,哪怕加茂枝無法高層高層的指令,但他也曾加入高專,同他們一起執行任務,度過過不短的時光。

是以,七海的同伴,自然也是加茂枝的同伴。

在七海深陷痛苦的同時,加茂枝又何嘗不為同伴的犧牲而難過呢?

但他直到最後,都一聲不吭地接受了七海傷人的指責和誤解,選擇以一種笨拙而堅毅的方式來承擔他的責任。

加茂枝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溫柔得有些怯懦,但他又堅定得誰都無法打敗他。

在這聲道歉後,緊接著,七海在房間裡吐出一聲羞臊的歎息。

他的歉意來得太晚了,就連愧疚都顯得蒼白。

鬱也自然清楚七海是道歉是為了什麼,他頂著加茂枝的馬甲,很是坦然輕鬆地道了聲“沒關係”。

搶在七海開口之前,鬱也要繼續他的計劃:“七海君——還記得當初你問過我,是否有辦法打開天元的結界,將照橋君給帶回來……沒錯,其實是有辦法的。”

七海的呼吸急促地一頓。

“而照橋君的弟弟……他留信出走,似乎也是為了找回他哥哥的緣故。所以,他說不定是去到了產土神事故發生地的附近。”

鬱也的聲音其實有幾次不自然的轉折,好在陷入沉思的七海並未注意到。

畢竟,作為本尊,鬱也當然清楚他留下的那封信裡寫了什麼樣的內容——

當時,鬱也滿心歡喜,以為到了加茂家同齊木他們取得聯係後,便能直接離開這個世界。

因此,他連不辭而彆的借口都編得不太像樣。

隻說他知曉了七海一直在隱瞞的有關他哥哥的事,他一時無法接受,犯起了中二病,對七海這群咒術師討厭了起來。

於是他決定去找回哥哥,替哥哥收斂屍骨,再帶著哥哥的骨灰遠離這片傷心地,跑到國外去生活,請七海他們勿念。

那鬱也知道信的內容,加茂枝可不知道。

好在鬱也及時補上一句:“……這些都是我的猜測,關於照橋君弟弟的情況,先前的時候,我隻聽虎杖提到過幾句。”

七海回過神來,將手中空了的啤酒罐捏扁,扔進牆角的垃圾桶裡。

有了鬱也提供的新思路,縈繞在七海身上的陰沉頓時消退了不少。

他站起來,隨手將散落在額前的金發向後抓了一把,露出一張完整的,深邃而英俊的麵龐,這像是個振奮精神的信號。

“那就得拜托加茂君,到時跟我們一起前往了。”

頂著加茂枝馬甲的鬱也笑了笑:“我也很高興能幫到七海君——隻是,你知道的,我身上還有五條悟設下的結界,這讓我沒辦法離開高專。而五條悟又不願意見我,所以得拜托七海君替我解決這件事了。”

七海麵上露出一絲詫異,很快,他頷首道:“我知道了。”

表麵上,鬱也維持著加茂枝標誌的溫柔的笑容,實際內心忍不住歡呼起來——

娜娜明果然是個靠譜的成年人啊!

之前跟空助他們的通信給了鬱也靈感,既然他是因為那名詛咒師的詛咒才被困在這個世界,要想脫困,則必須要完成詛咒師的心願,替他解救天元。

而天元作為史上最偉大的咒術師,為了在百年前的咒靈戰爭中,與咒術界共存亡——

他兵解自身,以其強大的咒力築成守護咒術師的結界,並予以他信任的禦三家的咒術師們,可以無限使用他力量的信匙。

但天元也曾留下口諭,待戰爭結束,咒術界恢複安定之後,即可將他祓除。他不願使他的力量,被打造、利用成為引起下一場戰爭的武.器。

可貪婪的高層違背了天元的意誌,他們驅使著禦三家,通過無數次殘忍的人.體實驗,找到了能夠不斷延續天元生命和力量的星漿體。

如今的天元,就仿佛被他寧願自我犧牲也要拯救的咒術師後代,當作一顆蓄電池一般,塞進一個縫補得千瘡百孔的克隆機器人裡,日以繼夜地為這座殺人工廠來工作。

這位偉大而悲憫的咒術師失去了意識,也失去了尊嚴。

是以,作為天元忠誠的仆人的詛咒師,自然希望能夠將天元從這樣的絕境中解救出來。

但詛咒師選擇了一條解恨卻兵行險著,且因傷及無辜一定會遭遇重重阻攔的辦法——他要覆滅整個咒術界。

鬱也就不同了,他想,他隻要乾掉那群高層,以及部分與高層牽扯不清的禦三家就好了。

不光是鬱也在當初進行建檔攻略時,還有他被困在那一場夢境中重溫劇情所感受到的。特彆是,當他頂著加茂枝的馬甲時,這股衝動就變得尤為強烈——

這般腐朽、傲慢的禦三家,隻顧著爭權奪利,愚蠢至極的高層,也該到了讓他們為所犯下的罪惡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當然,鬱也並不敢大言不慚地認為,他所做的等同於五條悟,或是夏油傑那樣的改革。

鬱也也不清楚,他最後究竟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但最起碼,鬱也想要為加茂枝的理想構建一幅藍圖——而他也始終記得,那一個親昵地稱呼他為哥哥的小女孩兒,以及女孩兒被下葬時冰冷殘破的身體,還有女孩兒墓前崩潰痛苦的父親。

鬱也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他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

而空助替他製造升級的係統空間,也讓鬱也比起之前生出了非一般的膽量與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