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男媽媽男媽媽(2 / 2)

怎麼辦,難道他要被困在異世界,再也沒辦法回家了麼?

被拋棄的恐懼和孤獨徹底吞噬了鬱也——

懷裡的人逐漸停下了掙紮,可他從他身上傳來的,卻是包裹著辛酸嗚咽的顫抖。

五條悟怔了怔,鬆開了反剪著鬱也的手。

鬱也這一哭,使得他漂亮的五官都被沉沉的痛苦糾結著,皺在了一起。

他本想嚎啕大哭,但這種哭法隻適用於天真而有所依仗的孩子。他被教導過了,就懂得了該把他的難過藏好,因為他的哭聲隻會惹來旁人的取笑。

鬱也確實想躲起來,但攬在他腰上的那雙手臂,跟烙鐵似的,牢牢地將他禁錮在原地。

對此,鬱也生出了些怨恨,他伸手揪住五條悟製服的領口,用力得都快將製服扯壞了。

可除此之外,鬱也又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來宣泄了。

他的眼淚越流越凶,想到在方才的幻覺裡,加茂枝與加茂夫人的死彆,他與母親的生離——

鬱也將額頭抵在五條悟的胸口,吞咽著鹹濕的眼淚,含糊不清地喚了聲“媽媽……”,又乞求地說“不要扔下我。”

五條悟又何曾見過加茂枝流淚的模樣。

更令五條悟疑惑的是,明明他此刻並沒有受傷——儘管,他上一次受傷還是在十多年前,他還不能夠被動開啟無下限的時候。

但莫名的,在看見懷中人眼淚的刹那,他左胸接連著肋下的區域,硬生生地綻裂出一道極深的傷口。就如同那低落的眼淚,血水也沒完沒了地從他的傷口中湧出。

五條悟痛得佝僂了腰。

可他除了將人抱著,卻再不知該如何讓人止住眼淚。

畢竟,過去的加茂枝從未告訴過五條悟,他偷偷養過一隻貓,而與他作伴的貓卻被加茂慶狠心地棄養。

加茂枝也從未告訴過五條悟,他從小便失去了母親。在前來拜訪五條夫人後,感受到五條夫人溫柔的照拂,他便心生孺慕。

五條悟卻把這當成加茂枝接近他的卑劣把戲,他粗魯地威脅,讓加茂枝從此失去了拜訪五條夫人的機會。

加茂枝更是從未告訴過五條悟,他一直清楚五條悟命他去盜取咒具的意圖。

加茂枝失去了這麼多,又被拋棄了這麼多,可他從未流過眼淚。

倏地,五條悟渾身一震,他苦笑著——加茂枝自然是流過淚的,隻是過去的他看不見,更不會在意罷了。

鬱也的鼻子哭得堵住了,哪怕他滿臉都是淚痕,可五條悟的前襟都被他洇濕了一片。

五條悟用指尖輕輕抬起鬱也的下巴,他湊過去,用臉頰貼著鬱也濡濕紅腫的眼眸,一下又一下地,將那發澀的淚水蹭乾。

他似個忠誠的愛侶,又像個眷戀孩子的母親,寬大而乾燥的手掌落在鬱也的頭頂,溫柔地磨了磨。

就仿佛當初年幼的加茂枝趴伏在病床前,他喚醒了加茂夫人,從母親那兒得到了令他堅強的撫慰。

五條悟的嗓子啞得厲害,他小心地請求著:“彆哭了,枝。”

鬱也拿開了五條悟揉著他腦袋的手,直愣愣地歇了一會兒工夫。

而那幻境中的街道、燭火,還有被他偷偷藏在被子裡的貓,都隨著他的眼淚流儘了。

鬱也恢複了清醒。

他瞪圓了雙眼,在看清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誰後,他幾乎算得上是惡狠狠地,再一次揪緊了這人的領口——

“五條悟——!”

高聲喊出這一句後,鬱也這才意識到他是以如何曖昧地姿勢坐在五條悟的身上。

就跟宿醉似的,方才陷入幻覺中所發生的事跡,鬱也仍保留著印象。

感受到臉上還未乾的淚痕,他又窘又惱,趕忙想從五條悟身上下去,可恨前者不願鬆手。

鬱也發揮了他逼真的演技,裝作被五條悟攥疼了的發出一聲痛呼。再趁著這個機會,屈起膝蓋往五條悟腿中間一撞。

五條悟的無下限沒來得及開啟,更何況,他對鬱也再不會有任何防備。

於是,咒術界最強也不可避免的,捂著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發出一聲悶哼,從床上滾到了地下。

鬱也翻到大床的另一邊,他對五條悟吃痛的模樣沒有半分同情。

胡亂抹了把臉,鬱也頂著加茂枝的馬甲,冷著臉,居高臨下地:“五條悟,你快把我的結界給解開——!”

五條悟“嘶嘶”了幾聲。緩過痛楚,他從地上翻身起來,盤著腿,悠哉地坐好。隨後,他從口袋裡抽出墨鏡戴上。

瞧不見他眼眸中的情緒,但他勾起嘴角,露出的仍舊是與平常沒什麼不同的漫不經心的微笑,聲音更是一如既往的欠扁。

五條悟拖長了語調,回答鬱也道:“我——不——要——”

鬱也深吸一口氣,就在他差點繃不住加茂枝的人設,要擼起袖子跟五條悟乾上一架的同時——

房間另一側的落地窗那兒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先是禮貌地對著窗戶敲了敲,在收獲了房間裡兩個人的目光後,他也就不講那些客氣了。

禪院直哉徒手把窗戶一拆,大喇喇地邁步走進房間。他先是對著正托腮打量著他,一臉似笑非笑、裝模作樣的五條悟發出一聲冷哼。

接著,他按捺著鼓噪地心跳,再狠狠地咽下情怯,終於同鬱也對上了目光。

看見鬱也泛紅的雙眸,臉上未乾的淚痕,禪院直哉的雙拳瞬間便發白地握緊了。

臉上閃過一陣不自然地扭曲,禪院直哉不懂他為何控製不住內心的尖酸,他無比刻薄地道——

“加茂枝——我以為你被人拋棄過一次腦子就該清醒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會犯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