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天元的結界中——
當時,鬱也之所以未能躲開黑影的攻擊,是他壓根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危險。
更何況,黑影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恐怕是繼承了投射咒法,可以將一秒劃分為24幀禪院直哉在這裡,也無法捕捉到黑影的動作。
而且,或許在五條悟的六眼中,黑影的偷襲,就像一頭捕食者的狩獵。
但鬱也感受到的,尤其是在黑影撲上來的那一瞬間——他就像一位出差歸家的主人,打開門,迎來了過分思念他,熱情得直想往他懷裡鑽的愛寵。
至於鬱也最後從窗口處墜落,那完全是因為愛寵趁著主人不在家時,撬開了零食櫃,吭哧吭哧地把自己吃胖了,胖到主人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然而,鬱也預想中的摔落的劇痛卻沒有到來。甚至,令人暈眩的失重感也不過隻持續了幾秒。
最終,鬱也落入到一片被太陽照曬著的,溫熱的海水裡。
掙紮著從水底冒出頭來,又被波濤溫柔地推上岸。鬱也聽著海鷗的鳴叫,疑惑地打量著眼前的景色。
這是一片陌生又熟悉的海域,就像是多年前鬱也全家人一同去度假時的夏威夷。
然而,當時鬱也在夏威夷海灘上見到的如織的旅遊、熱鬨的商販全部沒了蹤跡。
他眼前的這片海域,寧靜、空曠,仿佛整個人世界裡隻存在著他一個人。
於是鬱也愈發肯定了,他進入到了某個未知的生得領域中。
此時的鬱也仍舊頂著加茂枝的馬甲,而加茂枝的孱弱使得鬱也行動上多有不便。
但他確信自己還呆在天元的結界裡,他不知道五條悟和七海建人什麼時候會找過來。
是以,鬱也不敢大意,便沒有啟動空助替他製作更新的空間係統,切換掉加茂枝的馬甲號,換回他原本的身體。
歇了會兒緩過勁兒,鬱也擰乾加茂枝吸飽了海水,沉沉墜著的道袍,拍乾淨手上的細沙,沿著海岸線,往他方才觀察到的方向走去。
鬱也去往的地方,不同於他剛剛呆著的撲滿了白色細沙,風平浪靜的淺灘。
這一處擠挨著林立的礁石,海浪伴隨著呼嘯,成片的拍打上岸。
鬱也警惕地注視著蜷縮在某塊礁石後的長長的黑影。
之前在那頭遠遠地看著,鬱也還以為這道黑影是艘快艇之類的船隻。
然而,當此刻的鬱也走近一步——
被他踩中的沙石發出細微的聲響,黑影想必是聽覺異常靈敏的活物。
瞬息之間,黑影直起上半身,以一隻帶蹼的手掌猛地拍碎了所有阻擋在他身前的礁石。
隨後,他擰著身體,像一條巨型蟒蛇,碾壓著粗糲的碎石,野蠻而強悍地往前一躥。
黑影躥到了鬱也麵前,同他對上了視線。
鬱也目瞪口呆——
他看著黑影的麵龐,那張同他本人相似,但確實是屬於照橋栗子的麵龐,心中滿是震驚。
這些年在天元的結界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照橋栗子的馬甲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鬱也不知道具體該如何形容,但在他的認知裡,與現在的照橋栗子外形接近的生物,則是傳說中的人魚。
可照橋栗子又不是童話故事裡描述的“美”人魚的類型。
並不是說他不美——
相反的,這般形態的照橋栗子,他都不必像鬱也那樣,使用超能力“愛神之眼”,就能讓所有與他對視的生物深陷其中。
照橋栗子這一個馬甲,跟鬱也是相同的黑發黑眸,但若是瞧得仔細了,會發現他的黑眸中藏著一抹幽幽的藍,像是極難被陽光抵達的深海。
而他長長的黑發,濕漉漉的,海藻似的卷曲著,籠著他赤.裸的上半身。
隨著照橋栗子的呼吸,海藻似的黑發散落下來,露出更多蒼白滑膩的肌膚。而每一寸肌膚,都覆蓋著柔韌勻稱,卻蘊含著巨大能量的肌肉。
但那份惹人遐想的白皙隻停留在照橋栗子的腰部,再往下是黑色的,細密而堅硬的鱗片。
這些乍一眼看去,密密匝匝,幾乎叫人頭皮發麻的黑色鱗片,吞噬了照橋栗子屬於人類的雙腿,長出了一條將近兩米的粗韌長尾。
鬱也認為照橋栗子的外形隻是與人魚相近,是因為前者的尾巴沒有魚類的尾鰭,這條尾巴更像是蟒蛇,或者巨型蜥蜴。
但照橋栗子的雙手,指縫的分叉處生著一層透明蹼狀薄膜,他的指甲更是異常鋒利,就很像是故事書裡寫的,人魚用來捕獵的一雙手。
照橋栗子安靜地注視著鬱也,就像他已經知道鬱也曾經就是他自己。
但眼見鬱也一直沒有動作,他便遊弋著,湊過來,用手摟住了鬱也的肩膀,長長的蛇尾一圈又一圈的纏繞著,蹭著鬱也的雙腿。
鬱也並沒有水仙自己的愛好——
他伸手將照橋栗子親昵靠過來的臉頰推開些許,注意到照橋栗子的右眼下有一道未痊愈的傷痕,像一顆深紅色的淚痣。
見著鬱也盯著他看,照橋栗子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這個笑容足夠動人心弦,但鬱也卻想不到任何正麵的、美好的詞彙來形容。
照橋栗子似乎每時每刻都在散發出一種蠱惑人心的信息素,他的笑便是勾引的笑。
但他本身卻是一道充滿惡意的詛咒,他以自身的美麗作為誘餌,最終,他會將所有為他沉淪的人,拖拽著,扼殺在殘酷的夢魘之中。
進入這個遊戲世界以後,鬱也經曆了太多次存檔劇情的融合。而這些數不清的意外,讓鬱也的心理承受力變得非一般的強大。
所以,在最初的震驚過後,鬱也迅速冷靜下來,接受了他照橋栗子的這個一馬甲變成了詛咒的結果。
想也知道,照橋栗子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還得是因為那名已經被五條悟殺死的詛咒師。
說真的,要不是五條悟下手太快,連那名詛咒師的靈魂都已經碾碎成齏粉。恐怕鬱也會把報複這名詛咒師的順序,更排到那些高層之前。
這些年間,詛咒師以加茂慶的身份進入過結界,他本意是取走照橋栗子的靈魂——但鬱也在他來之前就下線了。
但詛咒師並非無功而返,他發現這一處偏僻的結界比起在加茂家,更方便進行他的實驗。
比如說,將照橋栗子失去靈魂的身體,跟咒靈進行融合。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實驗都是在鬱也下線的時間裡進行的。沒有意識的照橋栗子,自然感受不到被改造的痛苦。
直到鬱也穿越進這個遊戲世界,再加上空助替他升級了係統,鬱也使用過的馬甲對他本人有了感應,照橋栗子這才清醒過來。並且在鬱也進入結界之後,主動地找……撲向了鬱也。
任由照橋栗子在他身上掛著,鬱也開啟了他的係統空間。
按照之前說明書上的辦法,調出馬甲控製麵板,進行操作後,鬱也的身體一輕,緊接著,他的視線驟然升高。
鬱也已經切換成功,進入了照橋栗子的馬甲。
感受了一下照橋栗子最起碼與三個特級咒靈融合後,豐沛地充盈著全身的咒力。
很快,頂著照橋栗子馬甲的鬱也反應過來。所以這一處海灘,就是照橋栗子被改造後,開發出來的生得領域。
——好耶!從今天起他也是有領域的超強咒靈了!
通過加茂枝的劇情,知曉能夠開啟領域意味著什麼的鬱也很是興奮了一陣。
但由於他一時還不適應照橋栗子的這條蛇尾,待興奮下頭後,便琢磨著把照橋栗子這一個馬甲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