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衝這“留一口氣”的要求,也可以看出時景泓也不是那麼大度。
言夙哼了一聲,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隻看著時景泓道:“那可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妹妹們。”
這話可還是時景泓自己說過的,他自然是不會忘記,這會兒被言夙提出來,他連連點頭。
做出保證:“言叔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護著妹妹們的。”
若不是現在時機不合適,他肯定會昭告天下認了義妹,給封公主。
——他心中敬言夙如師如父,卻是不能明說。
言夙或許並不在乎流言蜚語,但時景泓不能將之置於烈火油鍋。他跟言嵐、言牧等人也是親如兄弟,可也不能認親,於他們而言也不是好事。
倒是妹妹們身為女子,倒不那麼叫大臣們忌憚。
既然已經提起這些,時景泓就跟言夙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打算。隻是沒想到還沒等到時機,就有大臣提起納言家女為妃的事兒。
當然,主要還是想送自家適齡的女眷入宮。
提起言家女不說是順帶,也是因為知道言家與皇帝的關係,覺得不論是皇帝對言家忌憚與否,都會順水推舟的答應這事兒。
哪知道皇帝不但含糊過去,背後竟然還告狀!
言夙倒也不覺得時景泓有這樣的想法是如何的“皇恩浩蕩”,這是他們小孩子之間的深厚情誼。也不覺得家裡的閨女們撐不起這份“恩典”,她們都是很深明大義、知書達理、寵辱不驚的好孩子。
“你要是真的不想這個時候充實後宮,便不用答應。”言夙看著眼前的“皇帝”時景泓。
在他麵前的時景泓帶著許多小果時的神態,可見在言夙麵前他是很放鬆的。言夙也就不免像當年那樣對待他。
——言夙雖不在乎他皇帝的身份,可在外人麵前又如何能不給自家的崽子撐場子?偶爾也就難改那“恭敬”的態度。
但兩人相處的時候,那“恭敬”就會帶著幾分疏離的意味。
聽到言夙這麼說,時景泓一笑,哪怕對事情並沒有實際的解決,可他的心裡卻是猛然一鬆。
看時景泓的神色變化,言夙就說道:“你這一統天下正是關鍵時刻,他們這會兒卻要你沉迷美色,是不是對家派來的?”
言夙話一出口,時景泓的眼眸就是一亮——這一“抨擊”點他倒也不是沒想過,但那些大臣卻也不是要他“沉迷美色”,隻是怕他“後繼無人”。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大山壓下來,對他而言也是難辦的很。雖然他如今已經沒有直係長輩在世,可皇室宗親卻是還有不少。
——這也是他心中對言夙如師如父卻並不能宣之於口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掛著笑臉,眼中的光芒卻被壓了下去。
“言叔說的是,下次我就看看誰能扛得住這罪名。”
話是這樣說,但這樣的話最多也隻是能在私下傳一傳,稍微壓一壓那些人,讓他有短暫的喘息機會。但卻絕對不能更改那些人的決心。
——當皇帝的可憐,不僅僅是要抗住國庫、內庫空空如也的巨大壓力,還要經曆被逼婚。時刻都有人提醒你皇帝是個高危行業,分分鐘就要命喪九泉、後繼無人。
言夙微微擰了眉頭,看出他頗有些強顏歡笑的意思。
當皇帝的“桎梏”到底有多少又有多緊,他並不太了解,但是言夙卻不能看著他養過的崽受這憋屈。
“行吧,那我去跟他們談談。”言夙起身,這話還一時叫時景泓沒反應過來。
聽他接著道:“皇帝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他們卻見天兒的在想你後繼無人的事兒,這是盼你早點兒死?”
他這會兒正走到門邊,毫無收斂的聲音,叫門口守著等吩咐的宮侍嚇的一個哆嗦,連門都忘了幫忙開。
時景泓緊隨其後到門前,聽完他這話,一時也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點哭笑不得,又有點有人撐腰的爽快感覺。
說實話,走到登基稱帝這一步,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隻能被言夙抱到屋頂躲避,不敢出聲不敢動彈到全身發麻的小少年。
可是此刻看著言夙的背影,他卻覺得自己還有一個家。
一個隨時隨地,讓他能卸下堅強,溫暖、安全、好眠的地方。
這一刻時景泓忍不住要為言夙加油打氣,讓他好好“教訓”一頓那些頗有些“故態複萌”的大臣們——他有時都想是不是當了文武百官之後,就會有一套“流程”。
明明他們之中有不少都是隨他一路走來的人,為什麼也開始逼他廣納後宮了呢?
但他到底是皇帝,現在外麵還有宮侍與禁衛存在,所以時景泓也並不能做出什麼有損皇帝威嚴的行為,隻是親善的送言夙出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他之前說的話。
皇帝都裝作聽不見,那些宮侍與禁衛當下自然也不敢說些什麼。
時景泓一直注視著言夙的身影離去——言夙在宮中到是沒有“唰、唰”來去。
目光又落到眼前這些身影上都透露出“誠惶誠恐”的宮侍們的身上,時景泓不免黯然想,其實他做了皇帝,也是有了不小的變化的。
言夙完全不知道時景泓在自省什麼,出了皇宮,他就身形急閃,往最近的、也是時景泓所說的領頭鬨的最歡的吏部尚書家而去。
言夙這個從不與朝臣親近、卻最是得皇帝親近的人忽然出現在門前,說是前來拜訪,吏部尚書哪裡敢慢待?
何況他還知道了言夙是從皇宮裡出來的。
難不成也是動了送女入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