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隻看到自己心口亮起光芒，感覺上......沒任何額外的感受，哪怕她激活半超脫級的靈覺，也沒感受到自己身體和靈魂有任何變化。
似乎潘朵拉隻是將人性之光具現化了，並沒刺激他們的情感，榨取人性之光的能量。
事實也的確如此，潘朵拉和蝕主終究不一樣，她沒有強迫人類激發人性中的善念、強行點燃人性之光，她隻是感受人性中的光芒。
在沼澤怪物身上，潘朵拉獲取了理智且強盛的仁慈，在紮坦娜身上得到憐憫與忠誠，在康斯坦丁......潘朵拉一直以為康斯坦丁就是英雄中的人渣，不說一無是處，至少遠不如其他英雄偉大。
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康斯坦丁化負疚為軀殼，掩蓋了豐富多彩的內心，有對愛人的愛意，也有對友人的友情，還有對承諾的堅守，對強者的勇氣與對弱者的同情。
“偶買噶！”潘朵拉在心裡發出一聲驚呼，康斯坦丁已經讓她意外，哈莉身上的光芒之璀璨簡直擊碎了她的三觀。
人性之美在她身上幾乎應有儘有，還異常豐富，彆人胸口隻是點燃一根蠟燭，她像是內藏一顆人造小太陽，光芒不算太強，但充滿活力，透著一股不會枯竭的永恒之意。
彆人心口的“燭光”微弱且容易被影響，哈莉的“小太陽”卻似乎套在一層金剛石防護罩裡，難以被外界乾擾......沐浴其中，反而激活潘朵拉自己心中的各種人性光輝。
堅如磐石，卻又極富感染力，這便是哈莉的人性光輝。
——她不是從小混黑，殺人無數，還把活人獻給惡魔嗎？哪怕現在她成為銀河上將，也沒戒掉殺戮與黑魔法。
潘朵拉心裡疑惑。
很快她的意識就脫離靈薄獄，蔓延到物質界......主宇宙如同一片夜幕，點綴無數或微弱或明亮的星辰，那些星光皆代表一個人類。
每個人心裡都有美好的一角。
他們的人性之光都被她感受到，並向她身上彙聚，如同嘹亮的歌聲在她體內咆孝。
“啊啊啊，不”白蛇鎧甲的蝕主在金光中慘嚎掙紮，它的身體如同放在烤箱裡的蠟燭，迅速融化點燃，然後燃燒殆儘。
退去蛇皮戰甲和環繞周身的黑暗力量後，高中生克裡斯的身體再次顯露人前。
潘朵拉拔出腰間的砍刀——此時就連金屬鉕的砍刀也染成金色。
她舉著刀，充滿金光的眼睛冷漠無情，臉龐卻露出掙紮之色。
“潘朵拉，不要傷害他，克裡斯是無辜的。”陌客一邊大喊，一邊快速落到克裡斯邊上，將他抱在懷裡。
“我知道他隻是個無辜的少年，但他心中依舊有陰影籠罩。”潘朵拉道。
“每個人心裡都有陰影，你我都有。”陌客道。
潘朵拉解釋道：“我不是指責他有惡念，我的意思是隻要惡念不消，蝕主永遠——”
話還沒說完，克裡斯臉上便露出猙獰得意的笑容，體表迅速爬滿白色的鱗片。
“你就該讓那女人殺了我的，蠢貨！”
克裡斯的身體再次被蝕主占據，還趁機抓住陌客的脖子，用力一捏，“卡察卡察！”
捏碎陌客喉骨，又順手把他投向快速飛來的潘朵拉，蝕主大笑一聲，化為黑煙快速沉入靈薄獄底層。
“無論你的人性之光多明亮，始終掩蓋不了人性中的黑暗之惡。隻要人性之惡還存在，我就永遠不會消亡，也永遠不會失去力量。”
蝕主本體消失，怨恨又囂張的聲音依舊從滾滾黑煙中傳出。
潘朵拉接住陌客，下意識抬起右手，掌心放射溫熱的治療聖光，呼吸間就讓陌客恢複如初。
“地獄小劣魔也一直活著，垃圾堆裡的老鼠也永遠不會消亡，你和它們是一路貨色。”
哈莉落到潘朵拉邊上，一邊好奇打量彙聚到她身上的人性之光，一邊向著靈薄獄底層心靈傳音。
“魔女哈莉，除了在這兒無能狂吠，你還能做什麼？”蝕主冷笑道。
哈莉雙手叉腰，麵向下方灰黑色的泛意識集合體，叫道：“是呀，我特麼都堵到你家大門口破口大罵了，你卻一直裝縮頭烏龜，我還能做什麼？
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媽，不能教你勇氣與榮耀。
也不對，即便你爹媽把你回爐重造十萬次，也不可能讓你擁有勇氣和榮譽感。
因為你是人性之暗的集合體。
人性之懦弱、膽怯、卑劣即是你的本質，永遠無法改變。”
“哈莉，主宇宙出事了！”
玄蘭揮動手裡的手機，朝哈莉喊道：“正義聯盟的信息，百特曼發過來的。
有神秘敵人入侵天眼會總部，使用了非常強大的魔法武器，引發宛若核爆的大爆炸，魔力波動之激烈，籠罩整個地球。
天眼會黑室被掀翻，從地底150米整個掀飛到地麵，天眼會死傷無數，阿曼達·沃勒暫時失去聯係，不知死活。”
哈莉心中不以為然，道：“我們現在正在堵蝕主大門，這種小事就不用——”
忽然她心中一動，低頭看了眼“下方”墮落情緒集合體，瞬間完成精神傳音，道：“陌客，潘朵拉，蝕主大概和某些王八蛋聯手了。
它憋了一天沒任何動靜，剛才突然跳出來卻沒使用新的殺手鐧，完全是自取其辱。可它不是蠢貨，不會做無用功。
同一時間，天眼會遇到強敵突襲。
兩件事一起發生，大概率不是巧合。
我猜蝕主突然殺出來，是為了拖住我們，為它的盟友創造出手機會。
天眼會遇襲也不是結束，八成還有更大的危機即將降臨地球。
如果真是這樣，等會兒我做出離開的動作，必然引得蝕主再次現身。
你們做好一起出手的準備。
原本我不打算給你們建議，因為蝕主明顯是你們的天命。
但如果沒得選，再次殺掉克裡斯也是無奈之下的最好結果。
反正克裡斯身份特殊，早已經死過一次，即便現在他又死了，他的靈魂也——”
“哈莉，我來幫你們！”一束金光劃破黑暗，從空靈聖潔的天堂降臨到靈薄獄最底層，熟悉的叫聲還將哈莉的話打斷。
“紮烏列？”哈莉驚訝道：“你來乾什麼？”
金光落在她跟前，化為手持烈焰大劍的黑人女天使紮烏列。
“我將引導陌客和潘朵拉完成自己的天命。”
紮烏列神情肅穆，黑臉散發澹澹聖光，有種寶相莊嚴的神聖，說出來的話也讓人不自主地相信。
“等蝕主再次從靈薄獄底層出來，你負責牽製它的注意力，讓我們有機會深入它的內部，就能結束此次危機。”
哈莉表情古怪，她剛產生弄死克裡斯、讓他重新魂歸天國的想法，紮烏列便跑了過來說天命已至......這要是巧合，世上就沒有陰謀和算計了。
——早知狗上帝如此在乎克裡斯的小命，她就第一時間讚同渣康弄死克裡斯的建議了。
哈莉心裡還有很多疑問，很想拉著紮烏列仔細盤問，卻明白時間緊迫，隻能止住衝動，用心靈之力公開大喊道：“紮烏列你來得正好，地球遇到突襲，我得趕緊回去，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一邊喊她的身體還迅速往上升，明顯要脫離靈薄獄底層，回到物質界。
“魔女哈莉，你不是一直叫囂想和我大戰到靈薄獄儘頭嗎？不要逃跑，來戰鬥吧！”
果然如哈莉猜測的那樣，蝕主再次跳了出來。
這次靈薄獄底層的負麵意識集合體化作一條超級黑蟒。
黑蟒之龐大，以哈莉半超脫級的心靈之力，竟一時間“看”不到蟒軀的儘頭。
身軀雖大，它的動作卻異常靈敏迅捷。
巨大的蟒頭從靈薄獄底層一躍而上，將哈莉所在的空間整個吞下。
如同鯨魚吞下一隻小蝦米。
不僅是哈莉，潘朵拉、陌客、康斯坦丁等人，連同隔著老遠看熱鬨的神魔，全部遭受池魚之殃，被蟒頭吞了下去。
心靈之力較弱的法師，慘叫著咆孝著墮落為蝕主的一部分，強大的神魔嚎叫著逃向哈莉身後。
靈薄獄被蝕主這個迅猛的動作攪得天翻地覆。
靈薄獄內的八大神域和諸天位麵跟著輕輕震動。
“魔女哈莉，我的腹內沒有空間之力，沒有空間法則，你哪也去不了。”
蝕主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就好似他們這些人落在一個巨大的皮鼓內，外麵的人使勁敲打鼓皮。
“蝕主，你果然有陰謀！在地球搞破壞的人是你的盟友，對不對？”
哈莉麵上氣憤大叫，同時以上帝力場包裹精神力，向紮烏列傳音，“無論是什麼天命，你們都快一點，我不會拖延太久。
地球雖然有綠燈俠駐守，可敵人能被蝕主寄以厚望，必然力量足夠強大，綠燈俠們也難以應對。”
蝕主的腹內的確沒有空間之力和空間法則，無法開啟傳送門，但哈莉又不是木樁子，她能移動，能衝破黑蟒蝕主的身體。
“哈哈哈，你現在知道了又如何，太晚了，來不及啦！”蝕主大笑道。
“潘朵拉，陌客，跟我走。”
趁著蝕主將注意力放在哈莉身上，紮烏列招呼一聲，帶著潘朵拉和陌客快速向“下”沉，。
“我們去哪？”潘朵拉疑惑道：“天命是什麼，要怎麼完成？”
“我們要進入蝕主的內心。身處物質界時，蝕主在克裡斯的內心，但在靈薄獄，當宿主處於潛意識集合體的形態，克裡斯反過來處於它的內心深處。”
“我不太明白，蝕主不是意識集合體嗎，怎麼存在‘內心’？”潘朵拉道。
“內心”肯定不是指心臟，心臟不會思考，內心其實就是思維意識的總和。
而蝕主整個就是意識集合體，不用區分“內心”和身軀。
紮烏列心靈傳音道：“蝕主並非單純占據克裡斯的身體，兩人在相互融合。
蝕主不再是單純的意識集合體，它有了身體。
克裡斯的身體是它的身體，克裡斯的意識也是它意識的一部分。
也可以說，蝕主是克裡斯意識的一部分。
他們融合後成為一個人，‘新克裡斯’。
任何人都不可能斷絕惡念，善良如克裡斯，心靈深處也有蝕主的容身之地，這也是你們幾次將蝕主從克裡斯身上驅逐卻都失敗的原因。
任何惡人內心中也隱藏一絲善念，你已經用潘朵拉魔盒驗證過。
‘新克裡斯’是人，心中有善念，那絲善念就是克裡斯！”
潘朵拉和陌客若有所悟，收斂心神，跟隨紮烏列加速往“更深”處墜落。
蝕主是負麵意識集合體，原本不存在“內心”，內部構造非常均勻，無論進入它身體的任何部位，感知到的都是人類的墮落殘念在翻滾、生長、集合。
可現在潘朵拉感受到了比之前更黑暗、更負麵的墮落殘念。
這說明他們真的在“深入”蝕主的內核。
“潘朵拉，你感受到了嗎？”紮烏列突然問道。
“你是指什麼？”潘朵拉不解道。
“我們現在差不多已經來到蝕主的‘心臟’，克裡斯是隱藏在‘心臟’中的善念，而你能感受到人性之光，不是嗎？你能找到克裡斯。”紮烏列道。
潘朵拉天命加身，一點就透，眼睛金光閃爍，眼前的景象立即改變。
之前他們像是身處黑暗的濃霧中，現在潘朵拉在濃霧深處看到一團朦朧的光。
光芒中央似乎還能看到一個蜷縮的身影！
“我似乎找到克裡斯了。”她驚喜道。
陌客眼中銀光閃爍，並沒看到什麼異常景象。
“潘朵拉，現在換成你為我們帶路。”紮烏列道。
潘朵拉雙手分彆拉著紮烏列和陌客，加快速度向光源處飛去。
“你們在做什麼？”
蝕主終於被驚動，意誌忽然如泰山般落在他們心頭，如之前一般充滿邪惡墮落的氣息，但這次多了幾分震驚和慌亂。
“做我們該做的事——徹底將你清初。”克裡斯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潘朵拉忍不住興奮長嘯，“蝕主，你的末日就在今天。”
“就憑你們？”
濃鬱的黑暗在克裡斯周圍凝聚成一條條目光猙獰的“黑煙蟒蛇”，從克裡斯身上散發的人性之光頃刻間被遮掩，潘朵拉眼前一片黑暗。
“克裡斯消失了，光芒也被黑暗吞沒，我再也無法分辨方向。”她驚叫道。
“身為原罪三體的你們，本就是我在人間的使者，是原罪本身，又怎麼能在無儘罪孽中找到光明與出路？”蝕主冷笑道。
黑煙蟒蛇不僅擋住了人性之光，還將三人的身體一圈圈纏繞，黑暗氣息順著他們的耳鼻口眼，往他們體內鑽。
紮烏列揮動手中火焰劍，卻是抽刀斷水，黑煙散了又聚。
“現在怎麼辦？”潘朵拉咬緊牙關，她的金色眼珠開始染上黑色紋路，“黃金大天使”形態也漸漸難以維持。
陌客銀藍色的眸子同樣黑氣彌漫，露在外麵的皮膚爬上蛛網狀的黑紋。
“跟隨你們的心靈！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可以有千山萬水那麼遠，而心靈相連的兩個人可以無視距離。”哪怕毫無效果，紮烏列也沒停止揮動火焰劍。
“說具體點。”陌客道。
“聆聽你們的內心，隻要你們想要找到克裡斯，就一定能做到。”紮烏列傳音道。
陌客還是不明白。
但潘朵拉若有所思，她閉上眼睛，用心靈去尋找克裡斯的人性之光......
透過層層黑暗，她終於又“看”到了那個蜷縮的身影。
“我來引導你。”
潘朵拉輕聲呢喃，伸出左手輕輕放在陌客心口，下一瞬陌客也看到並有所明悟。
兩人同時伸出右手，掌心點亮點點光輝，光芒雖然暗澹，卻猶如一根柔韌的絲線，穿透一條條撲過來的黑蟒身體，一直延伸到最深處，與克裡斯的人性之光連接在一起。
“克裡斯......”
“克裡斯......”
“醒來！”
“醒來！”
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同時出現在克裡斯心中。
“對不起，我......我無法戰勝它，我心中始終有陰影存在，我不是聖潔無瑕的好人，我辜負了你們的期待。”克裡斯充滿愧疚和痛苦的聲音回應了他倆。
“邪惡永恒，無法消除，卻可以戰勝......”
陌客和潘朵拉同時將自己境界升華時得到的原罪感悟，一股腦交給克裡斯。
他們也不曉得為何要這麼做，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們就是生出這種衝動。
或許，這就是天命？
隨著原罪三體對善惡的感悟灌入心田，克裡斯雙眼漸漸亮起銀白色的光芒，他身上的氣息快速蛻變。
“booooom！”
黑蟒形態的蝕主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在其核心處爆發無儘的白光，白光驅散了所有原罪黑霧，昏暗的靈薄獄一下子變得既乾淨又明亮。
“發生了什麼事？”哈莉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邊上的陌客、潘朵拉和紮烏列，“你們剛才去哪了，對蝕主做了什麼？”
上一秒，她還在和黑蟒形態的蝕主打嘴炮，下一秒白光淹沒一切，蝕主消失無蹤，她看到了之前離開的陌客等人，也看到在遠處呻吟哀嚎的眾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