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猶豫了片刻，道：“其實我準備帶一滴純淨的第十金屬給你的。
當初在世界熔爐，我一共凝聚了兩團第十金屬。
一團用來打造蝙蝠鎧甲，剩下一團我覺得你或許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哈莉神色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道：“但純淨的第十金屬無法帶出世界熔爐。”
布魯斯歎了口氣，“純淨的液態第十金屬似乎隻能存在於世界熔爐，當我嘗試將它裝起來時，腦海裡自動浮現無法帶走它的信息。
嗯，在世界熔爐中，我們接收到很多信息。
剛開始絕大多數信息都是絕望、麻木、怨恨等負能量的情感。
它們如同跗骨之蛆，纏繞在我們靈魂上，想要打破我們絕對希望與驚奇的思想狀態。”
哈莉沉吟道：“世界熔爐吸收宇宙眾生的情感波動，以眾生之情感為原料提煉出第十金屬，再以第十金屬為材料打造世界胚胎，也即是宇宙之卵。
眾生之情感中自然不止有希望與驚奇。
負能量的情感會讓世界胚胎出現瑕疵。
鑄造者將壞掉的世界胚胎扔進垃圾堆，交給巨龍巴巴托斯處理。
巴巴托斯不僅是鑄造者的寵物，它還起到了消化‘畸變胚胎’，從中提取純淨能量的作用。
所以我一直扣押著它的靈魂，不讓它去輪回。
一旦它重生，無論是何形態，無論此生多苦逼，終有覺醒天命之權能的一刻。
我一定要剝奪它的權能，讓它永世不得翻身！”
哈莉眼中有淩厲之色一閃而過，繼續道：“你們當時感受到的大量負能量情感，八成是巴巴托斯主動灌進去的。
所以它剛被我殺死沒多久，你們立即成功提煉出第十金屬。”
“原來如此！”布魯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那滴第十金屬無法帶走，我便用它打造了一盒子蝙蝠鏢。”
他掏出最後一枚散發淡淡七彩光芒的“水晶飛鏢”遞給哈莉。
“你應該能抹除上麵屬於我的靈魂烙印吧？你試試看，我靈魂受創也沒關係。”
“收起來吧，現在它隻屬於你。”
“我們拿著第十金屬也打不過‘神秘人’，如果是你，肯定能激發第十金屬的全部威能。”
布魯斯不是矯情的人，非要送一塊第十金屬給她。
當初在世界熔爐打算為她留一滴第十金屬，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他們經驗不足，無法完美修複已經墜入黑暗維度的光明多元宇宙，就讓哈莉來試。
如今他打算蝙蝠鏢送給她，也是剛才聽她說第十金屬武器在“神秘人”跟前不會有什麼作用，一時興起的想法。
他們拿著第十金屬武器無法改變戰局，可如果換成哈莉，情況必然不同。
存著這種想法，他才願意承受靈魂重創的代價，將蝙蝠鏢轉贈給哈莉。
“你錯了，隻有你們三個才能激活第十金屬的潛能，因為它們來自你們的希望與驚奇，原本就是你們靈魂的一部分。
相當於世界熔爐將你們靈魂中的部分‘精華’錘煉成第十金屬。”
布魯斯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幾天前我們聯手修改多元宇宙現實，已經是第十金屬的極限力量？”
“不然呢？區區一塊金屬就能改寫第四物質宇宙、第五靈薄獄的現實，讓第六維度完成重啟，這已經牛掰到家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哈莉道。
“我不是不滿意，隻是有點失望。”布魯斯臉上露出憂色，“你剛才說第十金屬在神秘人跟前沒啥用......如果第十金屬發揮到極限，也對它沒啥用，我們還能如何應付它帶來的危機？”
“彆想太多，有些事你可以提前準備好防禦計劃，有些事隻能交給‘個子最高的人’解決。”哈莉指了指自己，“神秘人屬於我，你們在邊上大喊‘哈莉加油，哈莉你泰褲辣’就行了。”
布魯斯臉上肌肉跳動兩下，道：“這次黑暗之夜危機給我最大的啟迪就是不要什麼事都依靠你。
哪怕我們還能依靠你，也得做好自己那份，自己做好準備，起碼心裡踏實。”
他打算把第十金屬蝙蝠鏢送給哈莉，雖有依仗她的想法，卻也是在提前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一切。
哈莉瞥了他一眼，涼涼地說：“我巴不得你們這麼想，這樣我會輕鬆很多。
可我以為這次黑暗之夜危機給你最大的教訓是不要自作主張，不要太以自己為中心。
如果你肯老實聽大超一次，不要抱著baby達克賽德自投羅網，而是住進正義大廳最底層的‘安全屋’，鴟鵠祭司想往你嘴裡灌蝙蝠金都做不到。”
鴟鵠祭司擁有巴巴托斯賜予的造物之力，可厚皮神力隻是不能百分百免疫。
有幾位神眷者在前麵頂著，其他英雄從旁輸出，至少能拖延個十天半個月。
“如果你對絕對正義、對守護世界沒有這麼深的執念，巴巴托斯也沒機會利用你的噩夢創造黑暗宇宙......”
說到這兒，哈莉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放緩語氣繼續道：“布魯斯，你應該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上。
賽琳娜這幾天一直在為你操心。
見到民眾質疑是你內心的黑暗與墮落念頭造就了黑暗騎士團，她把露易絲喊到莊園，找我做專訪向民眾解釋這件事。
等專訪結束，她又開始擔心你自身的狀態。
她怕你陷入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的消極狀態。
因為巴巴托斯用幾萬年的時間來對你施加影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布魯斯抿了抿唇，道：“她多慮了，在成為黑暗之門的時候，我的思維持續不斷地在巴巴托斯編織的噩夢中輪回。
它的目的就是讓我接受自己是被它創造出來的虛假事實。
一旦我真心認可它‘蝙蝠俠之父’的身份，我便會徹底沉淪，再也無法蘇醒。
它對我故事的改寫也將成為真實發生過的事實。”
哈莉在他眼底看到了一抹陰影，“但你還是受到了影響。”
布魯斯沉默片刻，避開她清澈明亮的雙眼，轉頭麵向窗外的方向，聲音有些悶，“在巴巴托斯的噩夢中，我除了不停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什麼也做不了。
它猶如真正的造物主，完全將我玩弄於鼓掌。
每一次輪回，我都無法堅持到最後，我......”
“我記得很清楚，我哭了，在它麵前跪地哭嚎......不止一次，有很多次，我哭嚎著向它哀求，求它饒了我.......呼~~~”
終於把淤積在心底的黑暗記憶說了出來，布魯斯莫名輕鬆了一大截。
他以為自己會深埋那段比噩夢更噩夢的經曆，不會對任何人說，哪怕他一直嘗試將它遺忘卻有極大可能忘不掉。
沒想到隻不過和哈莉扯淡幾句，他便忍不住將“心魔”和盤托出。
不過他得承認，說出來後的感覺真的好舒坦，而且沒半點羞恥感。
於是，他繼續道：“每次我哭嚎求饒後，巴巴托斯便將我投入一個溫馨安寧的世界。
在那裡我已經功成名就、功成身退，年近九旬......喔，不對。
最開始時，我隻是50多歲，每重複輪回一次，年歲增長一些。
我退休後在韋恩莊園養老，膝下子孫環繞，韋恩發展成一個龐大的家族。
比如我最喜歡的孫女珍妮特，她有十幾個堂兄弟、表兄弟。
珍妮特很愛聽故事，拿著《蝙蝠俠故事集》讓我讀給她聽。
故事書其實是‘蝙蝠俠破案日記’，裡麵記錄了我經曆過的每個案子，但它們大半被改寫。
每次我向巴巴托斯哭嚎求饒，就有一個屬於我的故事被它扭曲。
每次我從昏沉中蘇醒，對小孫女說‘故事不是這樣的’，我就會再次陷入噩夢輪回。
直到我哭著求饒，輪回才會結束。
我再次回到溫暖舒適的哥譚莊園，坐在壁爐邊為小孫女朗讀《蝙蝠俠故事》。
一次又一次，越來越多屬於我的故事被扭曲。
若非超人和戴安娜將我喚醒，我一定徹底沉淪，徹底向巴巴托斯屈服。”
他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聲音悶悶的，“我並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堅強，我也可以被擊敗，巴巴托斯差點將我擊潰。
在它麵前，我幾乎毫無還手的餘地。
就說我竊取baby達克賽德誤入賽特之墓......
我不願接受超人的建議，不是我隻相信自己。
我隻是深切感受到巴巴托斯的強大，強得讓人絕望，我不想讓超級英雄為我犧牲。
我寧願自己死。
可這一切依舊是巴巴托斯的安排，它完全預判到我的反應。”
“嗬嗬.....”哈莉沒有柔聲安慰他，反而笑出聲來，笑聲輕快爽朗。
她看他的眼神也充滿看稀奇的趣味性。
“難得你也會露出這樣的一麵，哈哈哈！”
布魯斯吐露心底黑暗的輕鬆與暢快，一去不複返。
他還有些憤怒：他都這樣了，她竟然還在取笑他，太過分了。
就在他硬著臉，準備一言不發、轉身離去時，又聽哈莉笑著說道：“彆這麼嚴肅嘛，其實這本來就是個很輕鬆的話題。
拋開巴巴托斯造物主的身份，它本質上不過是個究極‘蝙蝠俠粉絲’而已。”
布魯斯聞言一愣，“蝙蝠俠粉絲？”
哈莉表情古怪地笑道：“哥譚城裡深入了解你性格、能預判你反應的‘蝙蝠俠粉絲團’有多龐大，你自己清楚。
比如小醜。
即便他沒有巴巴托斯的至高偉力，一樣通過對你的熟知，預判你的行為反應，殺你人，誅你的心。
傑森死亡那次，你距離墮入黑暗隻差這麼點......”
哈莉掐著手指，比了個很小的縫隙，“如果讓小醜擁有與巴巴托斯同等的力量，你的遭遇肯定比之前墮入夢魘時要淒慘十倍、百倍。
說到底，巴巴托斯也不過是個力量加強版的‘百特曼狂熱粉絲’。
你看它的模樣，明明是頭威猛霸氣的世界巨龍，結果把自己整成猥瑣醜陋的蝙蝠人.....這是對偶像極度崇拜，想整容成偶像的樣子卻整容失敗的經典案例。
他對蝙蝠俠故事的塑造，就類似狂熱粉絲乾涉明星的生活與工作。
粉絲個人力量有限，隻能在網絡上鼓動偶像穿什麼樣的衣服，做什麼樣的打扮，接什麼樣的戲，談什麼樣的男女朋友......如果粉絲擁有遠超偶像背後資本的力量，基本上偶像就淪為粉絲的洋娃娃。
如果粉絲是造物主，偶像的結局就是你這樣。
造物主粉絲覺得是自己塑造了偶像，卻不知偶像是先擁有自我、展現自我，才會吸引到粉絲的目光，讓粉絲從路人沉淪為粉絲。
之後才有粉絲對偶像的定向期許與改造。
尤其是像小醜、巴巴托斯這種不專注顏值與人設營銷的高品位粉絲，當他們粉上你時，說明你早擁有獨立、獨特且強烈的個性與特征。
所以你明白了？
巴巴托斯不是‘蝙蝠俠之父’，不是它塑造了你，是成熟的‘蝙蝠俠’太有魅力，讓它沉醉在自己的追星迷夢中無法自拔。
說白了，是你在扭曲它的自我與人生。
你才是‘蝙蝠人巴巴托斯之父’，你塑造了它！”
布魯斯表情扭曲，心靈受到極大震撼，腦袋裡有很多話想對她吐槽，最終卻隻是站在原地久久無言。
“怎麼樣，現在你是不是也覺得自己的苦惱和經曆很可笑？”哈莉笑盈盈看著他問道。
布魯斯隻能苦笑。
不過他心裡的陰影一掃而空，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
“你和布魯斯說什麼了？”第二天下午，賽琳娜從韋恩莊園回來後，立即找上哈莉，表情奇怪地問道。
“他說什麼了？”哈莉反問道。
賽琳娜盯著她道：“我問他，他直搖頭，什麼也不肯說。
但我可以明顯發現他變了。
昨晚他竟帶著韋恩莊園裡一大家子去海邊燒烤，他、迪克、傑森、達米安都在，折騰了半夜，喝的醉醺醺，回到家直接上床睡覺......也就是說，昨晚哥譚沒有蝙蝠俠。
雖然他笑得時候不多，但我感覺他非常愉快......昨天來莉山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哈莉道：“我隻不過把當日嘲諷巴巴托斯的話，對他重複了一遍。”
賽琳娜立即好奇道：“你當日對巴巴托斯說了什麼？”
“我說它是百特曼的狂熱粉絲。”哈莉道。
“就這？”賽琳娜愣了一下，眼神懷疑。
“話不少，但基本意思就隻這一句。”
賽琳娜正要再問，躺在沙發上玩平板的哈莉忽然麵色微變，坐直身體放下平板，道：“有客人來了，有什麼問題去找迪克、蕾切爾他們吧。
當初我打巴巴托斯時，他們躲在胃袋維度觀看了整個過程。”
“誰呀，竟值得你這麼鄭重？”賽琳娜好奇道。
“不是鄭重，隻是有些意料......當然，對方身份也的確不一般，至少是一位0.85步的神王。”
哈莉站起身，緩步來到院子裡，麵向山下大門的方向。
“0.85步神王，那是什麼神王？”賽琳娜古怪道。
“納布是半步神王，0.5步神王，他比納布強一大截，同樣提前掌握創世權能，技術含量比我都高，隻是沒能真正將自身法則淩駕法則海之上......”
頓了頓，哈莉又若有所思地補充道：“或許他是故意的，故意打落自身境界，哪怕輪回轉世重掌魔力和世界權能，也無法恢複神王境界。”
聽她說得這麼神秘，賽琳娜也來了興趣，和她站在一起，眼睛望向山道。
沒讓他們多等，大概兩分鐘後，一行人便出現在她們的視野中。
“都是些熟人呀......”賽琳娜疑惑道。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身材高挑的漁網襪女法師紮坦娜。
然後是奧奇賢者和幾位黑暗正義聯盟的魔法英雄。
不過最吸引眼球的是走在最前麵的寸頭眼鏡少年，他看起來十四五歲，高中生模樣，灰黑色魔法袍上用金線繡了很多奇怪的符文。
他年紀不大，卻有一種比其他法師更令人敬畏的氣息，甚至有種讓人忍不住膜拜的神聖感。
“他是誰？”賽琳娜隱有所悟，這便是哈莉說的的0.85步神王了。
“亨特，小紮，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