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並不打算去地獄鎮守府與那群初墮者扯皮。
剛才已經在天堂之門附近與天之聲扯皮太多。
與天之聲扯淡，她都心中不耐，那群初墮者還不如天之聲呢！
而且他們還很沒誠意，連真身都不肯過來，隻一個魔力極其稀薄的影子......呃，哈莉不是嫌棄投影本源含量少，即便他們本體來到鎮守府，這種時候她應該也不會忍不住對他們出手。
“羅伯特，你——”
哈莉剛準備讓“奧利弗的爸爸”代表自己打發走初墮者，便立即想起先前在聖音之塔，大君米迦勒暗指她的地獄鎮守府烏煙瘴氣。
鎮守府總共兩個“爵爺”（他們自己，連同地獄惡魔以及米國超英，都覺得能世襲、且有兵權的‘百戶’與‘千戶’是爵位），分彆是奧利弗的爸爸羅伯特奎恩，凱爾雷納的爸爸亞倫·雷納。
老雷納大概不是將地獄鎮守府弄得烏煙瘴氣的人。
哈莉幾年也不去地獄鎮守府一次，更不關心兩個英雄父親的工作與日常，但她還是聽說老雷納勤勤懇懇，一直在認真緝捕妄圖偷溜出地獄之門的惡魔。
既然不是老雷納“烏煙瘴氣”，那就隻能是老奎恩了。
若再讓老奎恩代表自己，哪怕哈莉本身沒彆的意思，隻怕鎮守府未來會更加烏煙瘴氣。
“羅伯特，你知道我要來地獄？亞倫呢，他在鎮守府招待那群初墮者？”
老奎恩連忙搖頭解釋道：“我沒見到亞倫千戶，他大概還在地獄之門附近巡邏。
我本來駐守鎮守府，突然初墮者大王們找了過來，說要找你商談地獄軍團的事，讓我立即出去找你。
他們說你肯定會來地獄，我就過來迎接你了。”
哈莉微微眯起眼睛，暗中激活地獄之門鑰匙，心念一動，亞倫雷納便瞬間出現在她跟前。
老雷納還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後心中有一種明悟，是“地獄鎮守”將他拉過來的。
他先行了一禮，然後問道：“鎮守大人，您找我做什麼？”
哈莉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最近在忙什麼？”
老雷納與老奎恩裝扮上倒是很相似。
都穿著黑色金屬鍛造的板甲，樸實無華，卻有很強魔力波動，防禦應該不錯。
哈莉沒為他們提供裝備，也不曉得他們在哪弄來的魔力鎧甲。
老雷納的板甲上有明顯且密集的痕跡，像一塊用了很多年的砧板。
老奎恩的板甲卻平滑得能反射幽幽黑光，身後還掛了一條華麗的大氅，看著威風凜凜，貴氣逼人。
奎恩與雷納都有劍，奎恩的劍掛在腰間，雷納有雙手大劍背在身後，腰間隻彆著短劍。
兩人在力量氣息上也有非常大的差異。
哈莉自己不是惡魔，無法與地獄之門鎮守的權能融合，卻將一部分力量分給了老雷納與老奎恩。
畢竟他們掛著鎮守府的名號，還名義上肩負守護地獄之門的責任，若被個猛鬼欺負了，哈莉也臉上沒光。
最初賦予兩人的力量基本上相同，哈莉沒因為雷納是千戶，就多給點......事實上，哈莉賦予他們力量的標準，不是他們的職位與身份，而是他們能承受的極限，也即是“能吃多少吃多少”。
在掠奪彆人魔力與權能時，哈莉能多貪就多貪。
但在贈送熟人力量時，她卻從不斤斤計較，非常“大手大腳”。
當初她給了他們自身控製極限的權能，兩人都是普通人，力量相差無幾，勉強相當於惡魔子爵。
數年過去，老奎恩已經熟練掌握惡魔子爵的力量。
若這會兒哈莉再往他體內灌輸權能，大概能推到接近伯爵的程度。
可老雷納已經擁有伯爵之力！
他身上的權能沒增加，還是哈莉當初賦予的那些，但他竟領悟了“魔性”，與戰鬥與守衛有關的魔性。
自身領悟的魔性撬動“鎮守府權能”，達到一加一遠大於二的效果，他的實際戰力發生了質的改變。
......
哈莉對老雷納的觀察、自己心中的思考，都隻在一瞬間。
聽到她的問題，老雷納立即回答道：“我今天本來與往常一樣，隻是在地獄之門內部巡邏，但不知何故，地獄之門外的陰影界忽然魔力沸騰、群魔亂舞。
雖然多是些沒爵位、沒多少力量，甚至沒什麼智力的小惡魔，但陰影界接近人間，哪怕一隻小小的劣魔，也能威脅人類的生命。
所以我打算將它們驅趕回地獄之門，或者將它們殺散，能殺多少是多少，至少不能讓它們再聚集在一起亂衝亂撞。”
哈莉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老奎恩。
他依舊麵帶微笑，沒有任何尷尬、難堪或敬仰、崇拜之類的神色。
他似乎對老雷納孤身衝擊魔群的事兒麻木了，沒感覺了。
哈莉道：“留在人間的地獄軍團全軍覆沒，收到消息的高階惡魔惶惶而逃。
它們麾下的低級惡魔沒人管理，也隨大流跟著回到陰影界，可能部分惡魔級彆太低，都沒啥智商，不知道立即墮入地獄內部，反而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解釋一句後，哈莉又對兩人道：“亞倫，你現在回鎮守府，代表我去見那些初墮者。羅伯特，你為‘副使’，輔助亞倫完成‘地獄之門會談’。”
“好的，我一定完成任務。”羅伯特很愉快、很乾脆地接受了“副使”的任命。
老雷納卻有些遲疑，“鎮守使大人，我不知道說什麼，要怎麼談？”
“你不需要說什麼，隻要讓他們明白我的態度即可。首先，地獄之門無論如何也不會關閉；其次，我依舊坐鎮哥譚，但地獄若發現詭異蹤跡，我會瞬間趕來搞定它。他們可以將我當成依仗，計算在他們自己的防禦體係內。”
若地獄之門開啟，九層地獄就如同擰開蓋子的玻璃瓶子。
瓶子裡的惡魔可以通過透明的玻璃壁，把自己的影子投影出去，但要離開瓶子，隻能走瓶口，大小惡魔都不例外。
若地獄之門關閉，九層地獄就如同封住口的網兜，大口子是封住了，可惡魔可以從網口裡擠出去。
單體宇宙也是個大網兜，沒有直接開口子，但很多神魔巫師都可以穿透單體宇宙的維度屏障，進入靈薄獄，或其它世界。
異世界也是類似情況。
當然，地獄與單體宇宙或異世界終究不同，地獄之門關閉，隻是對地獄裡的惡魔而言猶如封住口的網兜，對外麵的人與魔，都是一個完全封閉的鐵疙瘩。
早年多元宇宙危機爆發時，地獄也曾關門歇業。
那時地獄有路西法，路西法一聲令下，沒有哪個惡魔敢主動離開封閉大門的九層地獄。
哈莉現在把地獄之門關了，就隻能相信惡魔們信守承諾，絕對不悄悄逃離地獄、不為禍人間。
她能相信惡魔的承諾？
即便現在是特殊時候，惡魔恐懼“詭異”。可世界上並非處處有“詭異”，10個惡魔也不一定有一個遇到“詭異”，哈莉能相信惡魔一定不鋌而走險？
所以，地獄之門一定要開著，哪怕“詭異”可能悄悄穿過地獄之門。
反正地獄沒有底層天堂，哈莉怕啥？
......
“你先去與他們談，若是分歧實在太大，可以總結各方意見，寫成報告交給我，等我下一步的指示。“
安排了地獄鎮守府的事，哈莉又將英雄島上的初代星俠介紹給兩個“地獄門衛”，道：“這是星俠，你們應該都認識他，也了解天堂山草頭神的事。
他現在還是天堂鎮守府千戶，負責在魔力債務危機期間守護英雄島。
和之前一樣，我會將英雄島藏在距離地獄大門不遠，卻罕有惡魔的地方。
亞倫，羅伯特，你們兩個要多幫幫星俠。
他雖然也有千戶的權能，但不在‘天堂之門’範圍內，權能大打折扣。”
哪怕是她本人，在離開天堂之門範圍後，“天堂鎮守”的權能也驟然減弱九成。單憑天堂鎮守權能，再也無法維持體魄極值狀態，現在力量連110點都打不出來。
這也算是權能的限製與代價。
類似無儘者。
在無儘者領域內，命運能鎮壓哈莉，夜之母能鎮壓顛倒人，墨菲斯能一念之間封印“撒旦”彼列，離開了自己的領域，連惡魔侯爵都敢嘲笑墨菲斯。
“您在天堂也建立鎮守府了？”兩個地獄門衛都很驚訝。
哈莉心裡有點小得意，麵色卻平靜如初，將自己得到大君親自任命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他們看她的眼神更加敬畏，待轉向天堂門衛時，眼中的敬畏又換成濃濃的豔羨。
“奎茵小姐，恭喜你......”
羅伯特先回過神來，對哈莉說了一大通言辭高雅、不落俗套的馬屁話，然後眼巴巴問道：“天堂鎮守府與地獄鎮守府，應該算一個部門吧？同部門的人員，可以平行調動嗎？”
哈莉對他的馬屁話還算受用，卻不可能滿足他的念想，“天堂鎮守府的人若是犯了錯，倒是可以貶謫到地獄，做個地獄鬼差。
地獄鬼差當然不是前途全無。
隻要你們堅信並踐行上帝教義，在地獄裡完成救贖，飛升去了天堂，就能轉職到天堂鎮守府。
我向你們保證，無論誰能完成救贖，去了天堂一定官升三級，權能加倍！”
羅伯特失望道：“地獄無數年，似乎還沒誰靠自己獲得救贖。”
“之前沒有，不代表現在也沒有。聖犬耶比成道之時，通往天堂的大門就會打開，到時候在地獄救贖自我的亡靈必然不少。”
頓了頓，哈莉又道：“其實做自己喜歡且覺得有意義的事，才是快樂的源頭。
去天堂享受上帝之榮光，不也是為了更快樂、更幸福？
你們現在在地獄做鬼差受到約束非常少，真不一定能適應天堂的規矩。”
老雷納若有所思，羅伯特也不再說什麼。
哈莉安頓好英雄島後，又去陰影界取回一個巨大的金膜泡泡，然後帶著兩個泡泡、一棵世界之樹回到地球。
她先去莉山將巨大的金膜泡泡解開，放出裡麵的艾薇、賽琳娜、管家安吉拉、蝙蝠家族等上百號人。
早前康斯坦丁召喚她時，她隻一縷意識降臨在康斯坦丁身體上，當時沒真身降臨，是擔心自己離開後，老家被“詭異”或魔法之母給偷了。
從現在結果看，她的擔心還真不是杞人之憂。
“詭異”能光臨天堂地獄軍團，一定不介意順道收割她的親朋故舊。
等後來世界之樹樹苗從沼澤怪物體內鑽出，哈莉除了本體降臨，已經沒有彆的選擇。當然，即便她最後本體降臨，也不是粗暴地與夜之母做無意義的鬥爭，反而利用世界之樹吸引到“詭異”降臨，大賺一筆。
在本體降臨前，哈莉提前將哥譚的親朋都送去了陰影界，用金膜泡泡藏了起來。
金膜泡泡裡除了親朋好友，還有哈莉小半個胃袋。
胃袋裡的方舟大陸，本身就是魔法造物。遇到魔力之母與“詭異”，都不會有好結果。
也因為有這種覺悟，哈莉才拒絕將渣康他們收入方舟大陸。
放進去不僅保護不了他們，反而連累哈莉自己。
此時方舟大陸上沒有安置超凡者親朋，但方舟上還有不少來自地球各國的建築隊伍與行政人員。
方舟大陸上的常住人口超過30萬！
若隻是方舟大陸，在哈莉心中並不算太重要。
今天毀掉，明天她費點功夫再次創造，但方舟大陸上的人不能出事。
甚至他們多年來修建的“庇護所小區”，也不好一朝儘毀。
所以哈莉在安置親朋時，也順便嘔出半截金光燦燦、琉璃質感的胃袋世界。
她孤身一身，心無掛礙地去了夜之領域。
現在回來，金膜球解開，裡麵的人回歸生活，胃袋維度也回歸胃袋，方舟大陸上的人幾乎沒察覺到變化。
......
將大金膜泡泡和世界之樹放在莉山，哈莉沒和賽琳娜他們閒扯，緊接著又提著熏黑的金膜泡泡去了康斯坦丁家。
嚴格意義上講，此時還是康斯坦丁與小紮的洞房花燭夜。
奇跡之屋暴走，是在後半夜，差不多淩晨一兩點的時候。
之後發生了很多事，哈莉帶著他們回到長島海邊時，也不過五六點鐘的樣子，東方的天空蒙蒙亮，還能睡個回籠覺，續接“花燭夜”。
“嗤嗤~~”金膜頂端裂開的瞬間，竟有高壓氣體從裡麵噴出來。
噴出一條合抱粗、十層樓高的黑色煙柱。
那煙柱卻不是灰塵與水汽構成的，它仿佛擁有生命，如一條毒龍般在天空盤旋、掙紮，扭曲膨脹成奇奇怪怪的形態，隱約還能聽到猙獰可怖的嘶吼聲。
“啊，終於出來啦，我終於又活了過來~~~”
隨著“黑色魔龍”傾瀉而出，金膜泡泡裡的人也陸續鑽了出來，他們的聲音中有著明顯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歡喜，歡喜中又帶著些許哭腔。
還真不是哈莉幻聽，夢魘護士就在哭。
“太慘了，我活了一輩子，活了幾千年，從沒經曆過如此慘烈惡心的事——竟然被屎給掩埋了，嘔~~~”
她趴在地上，一邊乾嘔，嘔出稀裡嘩啦的汙濁東西，一邊抹去眼角的淚痕。
哈莉看到她身體都熏黑了。
她原本有一頭金色頭發，穿著亮紫色的真皮護士服，這會兒頭發濕噠噠、黏糊糊，往下滴淌烏黑發臭的液體，像是在茅坑裡滾了幾圈。
“這不是屎，是康斯坦丁未消化完全的奇跡之屋。”哈莉有點尷尬，也有一點點的內疚。
“你們聽，我就說是奇跡之屋，你們還硬說約翰被詭異附體，要用‘詭異之屎’將大家浸染！”小紮也是烏漆墨黑、渾身黏糊糊的黑色粘液。
她比夢魘護士還慘，因為她穿著繁複的潔白婚紗。
這會兒她已經扯掉累贅的裙擺，隻留下安全褲和胸罩，正費勁地把另一個黑糊糊的“東西”往外拖。
一邊拖拽，她還一邊喊道：“哈莉，你過來看看，約翰上吐下瀉，已經失去意識很長時間了。”
哈莉肯定不願意過去。
她站在十步之外，還用另一個金膜泡泡將自己罩進去，聞言也隻是說道：“你不用擔心約翰的安危，他到底是三係神靈，彆說上吐下瀉，哪怕把內臟都拉出來，也不會死。”
“噗通~~~”話音剛落，一個黑糊糊的大個子便被絆倒在地，“哎呦，什麼東西纏在我腳上......怎麼軟乎乎的——啊，是腸子，康斯坦丁的腸子，shit！”
是弗蘭肯斯坦，他的臟綠色皮膚也烏漆墨黑，像是黑人在糞便池裡沾一身漿，再在外麵裹一層煤灰......如果炸雞腿前的裹粉。
他坐在地上，雙手捏著一根軟乎乎的“管子”，順藤摸瓜，最終摸到康斯坦丁的屁鼓。
“偶買噶，康斯坦丁把腸子都拉了出來，哈莉，他脫肛了。”弗蘭肯斯坦喊道。
隨著他洗肥腸一般使勁搓揉手中黑糊糊的“管子”，果然把黑色臟汙液體搓下來一部分，露出內裡紫紅的腸衣。
哈莉偏過頭，喊道：“約翰是三係神靈，區區脫肛而已，你把它塞回去，再幫他揉一揉肚子，就行啦。”
“塞不回去，它還在向外噴射異常有毒氣體......不是氣體，他拉出來的東西很邪門，非氣體也非液體，像氣體也像液體，它們是魔法物質......shit，它們似乎有生命，還在向我咆哮，在往我嘴巴裡鑽，該死——嘔~~~”
弗蘭肯斯坦抓住手裡的腸子，像是在與一條碗口粗的蟒蛇波動。
蟒蛇不停掙紮，纏繞他身體，還逮住機會往他嘴裡鑽。
“它們就是奇跡之屋的殘肢，或許還殘留有神秘之屋與秘密之屋的意識，所以對你們有很深的怨氣。”哈莉猜測道。
“為什麼奇跡之屋會變成這樣？”
哈莉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先前降臨到約翰身體時，不是將奇跡之屋吃下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