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哪個薄暮？”上都驚訝道。
“就是你想的那個薄暮，我找到了‘赫卡忒最後的良心’，還將她從赫卡忒意識集合體上徹底分離下來。
除了薄暮，我還意外救回巫火、玄蘭與恩朵的殘魂。
巫火已經被我送走，送入輪回，其他人......”
哈莉盯著掌心的金色光團，臉上浮現遲疑之色，“玄蘭與恩朵還能稍微搶救......主要是她們自己心有不甘，不甘就此結束此生。
薄暮我得立即將她送走。
雖然已經從赫卡忒靈魂核心上割下來，可她畢竟是赫卡忒主意識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心靈空間之戰足足半個小時，真實的戰鬥過程不到十分鐘，其餘時間主要用於分割薄暮。
唉，薄暮幾乎等於赫卡忒原初的本質，與赫卡忒的關係太緊密了，即便是現在，怨嫗也可能暗中使壞。
如果與她直接照麵，情況更糟。”
心靈空間內的時間感知與外界不同，可能外麵過去一秒鐘，心靈空間裡發生很多事，那些事似乎用去很多時間。
在物質世界的20分鐘裡，月球外景的心靈空間中隻會發生更多事，經曆更漫長的時光。
事實上哈莉感覺自己像是完成了一場30個小時的內科手術，都有點身心俱疲了。
“那你還等什麼？”
賽琳娜看出她臉上的猶豫不決。
“我的死神權能還沒恢複，生死輪回印依舊可以強行將靈魂送入輪回，但沒有死神權能加持，可能得不到‘多元宇宙生死輪回體係’認可，成為一個被‘起源’排斥的黑戶。”
“可你已經送走巫火。”上都道。
哈莉道：“當時情況緊急，我沒更好的選擇。現在戰鬥結束，我可以從容不迫了。”
她左右看了看，道：“走吧，我們回去，等戴安娜醒過來，我就去英雄島召喚二姐。”
......
莉山莊園主體建築完好無損。
隻院子與玻璃窗、房門被驟然爆發的魔力衝擊波炸毀，還留下魔力之焰焚燒的焦糊痕跡。
戴安娜當時正與賽琳娜她們一起在客廳裡說話，收割開始後，她卻不像遺忘酒吧裡失控的巫火，或者一號牧場失控的玄蘭、非洲失控的恩朵。
戴安娜額頭亮起金燦燦的三月之印後，並沒立即失去理智。
她還能對賽琳娜她們大喊：快走，快離開，原來我也是“巫火”，赫卡忒來了，我看到了，她的目光穿透層層迷霧向我看了過來，我要被她收割了。
她一邊叫喊，一邊掙紮著往外跑，一直跑出小院，跑到院子邊上寬曠的演武場，才“BOOOM”的一下爆開。
她額頭上的三月之印光華灼灼，她的血肉之軀開始因為大量魔力被激發，開始轉化為能量之軀，皮膚裡麵像是點亮了燈泡，投射出淺金色的魔力光輝。
眼睛是心靈之窗，因為心靈空間（識海）被赫卡忒強行占據並撐裂，眼球也跟著開裂，流出暗紅色的鮮血，鮮血沿著臉頰流淌，十分淒慘。
“......然後你就回來了，之後發生的事你親身經曆，比我們更加清楚。”
還未清掃的莉山莊園前院，賽琳娜盯著不遠處演武場中央盤膝而坐、全身散發淡淡金光的戴安娜，又問道：“戴安娜現在是什麼情況？她應該沒事了吧，她身上的金光似乎是厚皮神力，不是之前爆發的魔法之光。”
哈莉蹲在地上，一邊檢查“艾薇樹乾”的情況，一邊說道：“戴安娜已經徹底脫離危險，降臨到她身上的赫卡忒意誌全部被拔除，但她身體受創非常嚴重。
靈魂被收割了兩次，先被赫卡忒收割，又被我收割，之後還在赫卡忒心靈空間來回拉扯，被心靈刀刃割得遍體鱗傷，被赫卡忒意識集合體碾壓成紙片.......這些還隻是傷筋動骨的外傷，清理靈魂中殘留的赫卡忒惡念與我無意識留下的心靈殘影，更加麻煩。
靈魂已經受創嚴重，靈魂所在的識海空間比咱們家還要殘破。
整個識海被赫卡忒從內部撐爆，千瘡百孔、牆麵開裂，都不足以形容其淒慘，不知完全修複要等到什麼時候。
除了靈魂與精神力受到的創傷，她的肉身一樣的慘。”
艾薇樹乾中有一團陷入沉睡的靈魂，哈莉能感應到。
但她的精神力不敢觸碰它，因為靈魂被包裹在一團古怪的萬物之綠中。
那團萬物之綠對精神波動反應很敏感，它依舊是代表植物生命的生命能量，卻發生了某種哈莉暫時無法理解的改變。
似乎赫卡忒保留了秩序生命係統，隻修改了係統內容。
哈莉先將“艾薇樹乾”收好，才轉頭在戴安娜身上掃了一眼，歎道：“你們自己也能看到，戴安娜眼珠子都爆開了，每一層皮膚、每一塊肌肉、每根骨頭都被赫卡忒的力量浸透、汙染，然後徹底奪取。
現在戴安娜靈魂回歸，仿佛進入了彆人的身體。
身體與靈魂出現了極大不協調，她得重新用自己的意誌與神力......唉，她身上來自奧林匹斯神係的神力、神性與戰神神格都沒了。
現在身上隻剩厚皮神力，成了個‘純粹厚皮神眷者’。”
“好慘。”賽琳娜看戴安娜的目光充滿同情。
上都夫人歎道：“遭遇赫卡忒的直接收割，能保存性命已經萬幸。
看看與她同樣遭遇的巫火、玄蘭和恩朵，她們才是真正的慘。”
“哈莉，之前發生在戴安娜識海中的‘心靈空間之戰’具體是什麼情況？為何你會得到薄暮、玄蘭與恩朵的靈魂？她們的靈魂怎麼會在戴安娜體內？”賽琳娜問道。
“等戴安娜醒來後，等......“哈莉轉頭往山道上看了一眼，“蕾切爾、百特曼他們已經來到山腳，等他們回來，我一起對你們說。隻說一遍，不做無意義的重複。”
賽琳娜也瞥了山道一下，問道：“你要等戴安娜醒來後才去召喚二姐，是擔心這期間赫卡忒再對戴安娜做些什麼嗎？她身上的隱患還沒徹底拔除？”
“隱患算不上，主要是她現在還沒徹底重新掌控自己的靈魂、識海與肉身，容易被赫卡忒殺個回馬槍。”哈莉道。
赫卡忒隻是意誌脫離戴安娜身體，並不代表赫卡忒留在戴安娜體內的印記也跟著消失。
隻要印記還在，她就可以重新收割戴安娜。
這也是哈莉急著送走“薄暮”殘魂的原因。
“薄暮”身上有比印記更本質的、與赫卡忒本體的聯係。
等薄暮完成符合宇宙規則的轉世重生，那種聯係就會徹底被斬斷。
她將成為一個全新的獨立生命。
但前提是符合宇宙規則，千萬不能做“黑戶”。
戴安娜的情況要好很多。
在解除“戴安娜·哈莉”狀態，徹底還給戴安娜自由時，哈莉已經將足夠的魔法權能留在戴安娜體內。
現在戴安娜重新掌控靈魂、識海、肉身時，就在以剛入手的魔力權能清除赫卡忒在自己體內的一切印記......印記能不能徹底清洗乾淨，老實說哈莉也不確定，還正在觀望階段。
畢竟戴安娜是第一例獲得魔法權能的個人，之前除了哈莉沒彆人得到權能，而哈莉將得到的魔法權能融入進了天堂聖力。
但可以百分百確定，赫卡忒再也難以憑印記收割、占據戴安娜。
那時一切隱患都將消除，哈莉才真正放心。
......
“哈莉，哈莉，你沒事吧！赫拉在上，太好了，你和戴安娜都活著。”
和蕾切爾、芭芭拉、卡珊德拉、百特曼等人一起過來的還有克利俄、卡利俄佩兩個繆斯女神。
“唔，你們也活著，很好。”哈莉朝她倆點了點頭。
“莉山爆發魔力衝擊波時，我們第一時間感應到那是屬於那女......屬於赫卡忒的氣息，我們嚇傻了，連忙逃離後山森林，所以......”卡利俄佩笑得有點尷尬。
哈莉其實一點也不介意她們見勢不妙立即跑路的行為。
她們都已經被定義為“天堂山歌舞團”，還能指望她們臨危不懼、悍不畏死、決死反擊？
“如果魔力衝擊波剛爆發時，你們沒被第一時間收割，接下來安安靜靜縮在後山其實更加安全，慌不擇路地往外跑，反而可能吸引赫卡忒的目光。”哈莉道。
她不介意她們自保的行為，卻覺得她們麵對危變時的反應很愚蠢。
克利俄抬頭朝演武場的方向看了一眼，問道：“戴安娜現在怎麼樣了？明明莉山有你留下的上帝下凡力場與造物主防禦領域，為何赫卡忒依舊可以直接收割戴安娜？”
她神色有些擔憂，語氣有些遲疑，“現在莉山還安全嗎？”
哈莉淡淡道：“這種時候，隻存在相對安全的地方，沒有絕對安全之所。”
上都對兩位女神道：“出問題的不是莉山防禦係統，而是戴安娜自身。你們知不知道，戴安娜體內藏有赫卡忒的魔法權能？
藏有大量魔法權能，就代表戴安娜靈魂深處有一塊巨大的赫卡忒靈魂碎片。
也即是說赫卡忒就在戴安娜體內。
戴安娜是特洛伊木馬，莉山反而成了特洛伊城。
不是哈莉的上帝下凡力場與造物之力領域出現紕漏，是我們主動將特洛伊木馬帶入莉山莊園。”
“戴安娜體內為何會藏有赫卡忒的靈魂與魔法權能？”兩個繆斯女神既震驚又茫然。
上都也不清楚，隻能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哈莉，“你與薄暮交流過吧，薄暮曉得原因不？”
哈莉點了點頭，道：“在切割‘赫卡忒良心’期間，我的確問過薄暮這個問題，原因主要有三個。
首先，將靈魂與權能分割出去，更加方便怨嫗成長為赫卡忒的主要意誌。
赫卡忒經曆了大背叛，很慘，可她不隻有怨恨一種情緒。
怨嫗在完全掌控赫卡忒身體與意誌時很是廢了些功夫。”
另外，被封印期間，怨嫗要減少自己的力量權重，避免顛倒人逐漸向自己靠近。”
“從原初的混沌魔力中抽出光明魔力後，餘下的另一半自然是黑暗魔力。
赫卡忒是光明魔力中誕生的意識，顛倒人來自黑暗魔力。
顛倒人猶如赫卡忒在心湖中投下的陰影。
顛倒人想要吞噬赫卡忒，卻被赫卡忒的力量克製，最終被赫卡忒封印在現實之外。
被封印後，赫卡忒逐漸向怨嫗墮落，是光明向黑暗轉化的過程。
有點類似陰陽學說中的太陽生少陰......”
哈莉表情糾結了一會兒，又改口道：“隻是表麵上相似，赫卡忒的這種轉變並不是真的陽極陰生。
怨嫗是一種純粹的墮落，是多重巧合下引發的意外畸變。
赫卡忒向著黑暗滑落，等於在向顛倒人靠近。
顛倒人被赫卡忒封印在現實之外，赫卡忒後來又被諸神封印在現實之外，它倆都在現實之外，如果怨嫗保有原來的體量，兩者將逐漸靠近，最終接觸......薄暮也不確定接觸後會發生什麼，可能顛倒人吞噬怨嫗，成為更大的黑暗，也可能回歸混沌。
總之，怨嫗肯定會消失。
所以她將大部分力量放在女巫體內，女巫在宇宙中，在現實內......你們可以將怨嫗與顛倒人當成兩坨擁有質量的天體。
質量帶來引力，引力讓兩個天體相互靠近。
現在怨嫗隻保留一份質量，更多的質量在現實中，現實之外的顛倒人就不會再向現實之外的怨嫗靠近，而是被更大質量的引力拉向現實。
但顛倒人又被封印在現實之外，無法真正接觸到現實中的赫卡忒力量。”
“當赫卡忒開始為避免顛倒人靠近，而降低自己體量後，她又發現逐漸減少體量更方便將來徹底從封印中掙脫出來。
這便是‘巫火們’出現在的第三個原因。
數十億年前，赫卡忒被封印後，赫卡忒的良心陷入悲哀的沉寂，怨嫗逐漸掌控身體。
現在你們已經與怨嫗打過交到了，她無比怨恨背叛自己的諸神與人類法師，掌控赫卡忒身體後，第一時間就想複仇。
要複仇，就要掙脫封印。
封印並不能徹底隔絕赫卡忒與多元宇宙的能量聯係。
不然也不會有怨嫗投影，給覺醒血脈的女巫留下三月之印了。
事實上，誰也不可能徹底封死赫卡忒，諸神沒這個能力，‘起源’也不允許。
真封死了赫卡忒，多元宇宙魔法規則還怎麼正常運轉？”
“人類法師也曾背叛過赫卡忒？”克利俄驚訝道。
“你老爹沒跟你們說過？”哈莉反問道。
克利俄尬笑道：“這種事怎麼好細說？明白個大概，知道赫卡忒對我們的仇恨就行了。”
上都眼神疑惑道：“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人類法師參與了那場大背叛，是薄暮跟你說的？可那時有人類嗎？”
哈莉搖頭道：“冥王哈迪斯就是赫卡忒的老公，他比薄暮、比赫卡忒都更清楚當年的事。
太古人類誕生的時間隻比古神稍晚，人類與古神的創造者是同一人。”
“上帝？”
“不是上帝，伊甸園的神創人類還在太古人類之後。”
哈莉略過這個話題，道：“人類法師隻是誘餌，降低赫卡忒戒心，引誘她進入諸神布置的陷阱。
諸神針對赫卡忒暗中研究了一套‘禁魔法陣’，但他們也不確定法陣是否有效。
假如他們親自上陣結果卻失敗了，那種結局他們無法承受。
所以他們蠱惑人類法師出頭，若出了意外，法陣對赫卡忒沒用，他們立即跳出來英雄救美，斬殺一切膽敢傷害偉大魔法之母、月亮女神、冥王天後的奸邪之徒。”
“諸神真無恥。”芭芭拉鄙夷道。
克利俄與卡利俄佩臉蛋微紅。
上都好奇道：“從現在的結果來看，當初的禁魔法陣應該沒出問題，對吧？
它是什麼原理，竟然連魔法之母也能困住，還禁錮她的魔法？
為何沒流傳到現在？
現如今最強的禁錮法陣也隻是‘困神陣’，隻能困住普通神靈，神王受法陣影響，卻不會被任何法陣徹底限製自身權能。
神王權能就是造物主之下最強力量，不可限製。”
“禁魔法陣與現如今的困神陣沒半毛錢的關係。你們想過沒有，赫卡忒被封印在哪？什麼地方能困住魔法之母幾十億年？”哈莉問道。
“我哪知道？”上都搖頭，“你剛才說她被封印在現實之外，那是哪裡？”
世界樹道：“聽說赫卡忒被封印在月亮裡，並非在物質界，是你們月亮內部連接的一個異維度。
但那個異維度在哪，有什麼特征，我也不清楚。”
世界樹怔了怔，聲音中多了絲疑惑與茫然，“理論上多元宇宙內發生的一切故事終將沉入夜之域的黑暗‘泥土’中，然後被我的根係吸收，可我竟然不知道這個故事。
更奇怪的是，在今天哈莉詢問之前，我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仿佛我將這件事給忘了。”
“你就是將它給忘了。神力的對立麵是什麼？虛無之風！
當初諸神搗鼓出來的禁魔法陣，就是牽引虛無之風凝形成領域，還直接連通虛無空間。
赫卡忒最後被封印在虛無空間！
類似神速力空間，虛無空間裡麵充滿虛無之風的能量。
虛無之風每時每刻都在侵蝕赫卡忒身上的奇跡之魔力、奇跡之神力。”
“虛無空間在現實之外？那神速力空間也算現實之外？”百特曼道。
哈莉皺眉道：“神速力之牆是多元宇宙整體結構中非常重要的一個部分，肯定不算現實之外。
虛無之風與神速力還是有區彆的，神速力是正基礎力，虛無之風是負基礎力......就我個人感受而言，負基礎力幾乎在現實中見不到。
不是完全沒有，是正常情況下很少見。
比如消亡之淚，我在海洋深溝畸形海怪體內提煉出來的微弱消亡之淚，來自很多年前‘海神之戰’。
波塞冬利用亞特蘭蒂斯人王亞裡安，坑殺了來自外星球的全部海神，泄露了些許消亡之淚。
神速力、色光能量幾乎爛大街，可它們的對立麵你們誰見過？
神速力對立麵的靜滯力倒是在地球上出現過，但烏龜人壽命太短了，不等我......咳咳，我是說，即便有負基礎力出現，也是機緣巧合的意外。”
“你不用解釋，我們都明白，都了解你。”上都淡淡道：“烏龜人不是壽命短，是覺醒靜滯力後會在使用力量過程中迅速衰老。
等你收到消息，打算嘗試搶劫靜滯力能量時，烏龜人已經老死。”
克利俄表情古怪道：“最有效逃避魔女哈莉掠奪本源的方法竟然是短命！
趕在魔女哈莉下手前早早死掉，讓她無法劫掠自己。”
哈莉木著臉道：“你們還要不要聽怨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