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帶著巴裡抵達“戰場”時，兩個露易絲依舊扭打在一起。
更準確地說，是主宇宙的露易絲正被另一個露易絲摁在地上猛揍。
不怪主宇宙露易絲戰力弱，實在是另一個露易絲作了弊。
她不是惡人囚犯，而是管理惡人的“牢頭”，身上穿著“天啟星衛士戰甲”。
“露易絲，住手，你們不要再打了。”大超在邊上焦急大喊。
他想上前將穿戰甲的露易絲拉開，旁邊立即衝過來一群天啟星衛士，攔在他和眾英雄身前。
“我知道你們是正義聯盟，但我們手中的歐米伽電磁槍來自造物主，連‘超人’也能擊倒。”
疑似小隊長的天啟星衛士還特意對大超晃了晃手中的武器。
“我不想和你們戰鬥，我隻是要阻止露易絲繼續——咦，你是......”大超眼中紅光一閃，超級視力已經看透對方的合金麵甲。
他在麵甲後方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吉米，是你嗎？”
對麵的天啟星衛士猶豫了一下，抬手摘下頭盔，露出一張飽經風霜、傷痕累累的麵孔。
“你好，超人，我是吉米·奧爾森，卻不是你們世界的那個。”
“吉米，你們怎麼在這兒？為什麼要......”大超還在與“老朋友”敘舊，耳邊一聲接一聲的慘嚎卻提醒了他：露易絲還在被露易絲猛揍呢！
“為什麼要打露易絲？你趕緊將露易絲拉開，不然我要不客氣了。”
吉米·奧爾森回頭看了兩個露易絲一眼，道：“你瞎操心什麼，露易絲你還不了解，她怎麼會真的傷害彆人？”
“露易絲都被打出血了，你還說露易絲不會傷人——”大超激動叫了一聲，又覺得不太對：吉米說得對呀，再沒誰比他更了解露易絲，若他太過激動，豈不是公開表明對露易絲善良的不信任？
可露易絲實在有點慘，鼻梁骨斷了，鮮血流淌，左眼成了熊貓眼，臉上也青一塊紅一塊。
她還在慘叫。
不過他的露易絲倒是沒呼喚“救命”，沒喊“超人”。
雖然被揍得哇哇叫，她也隻是大聲咒罵騎在自己身上瘋狂輸出的露易絲“瘋婆子”、“神經病”。
大超猶豫再三，還是張開嘴巴，對著前方吹了一口氣。
“呼，呼———轟！”
吐出的氣體形成激烈的狂風，將吉米等天啟星衛士吹得連連後退，也將騎在露易絲身上的露易絲掀翻在地。
“嗖！”大超動作快得如同瞬移，在眾人沒反應過來前，衝到露易絲跟前，將她公主抱著回到正聯隊伍中。
“超人......”異界露易絲從地上爬起來，神色極其複雜地看著大超。
大超看著和自家老婆長得一模一樣的異界露易絲，心情和表情也十分複雜。
“露易絲，你為什麼要打她？”
“你自己問她。”異界露易絲冷冷道。
大超轉頭看向懷裡的露易絲。
露易絲齜牙咧嘴地抹去鼻子下麵的鮮血，從老公懷裡爬下來，怒視對麵的“自己”，“我哪知道你發什麼瘋？”
接著她又對邊上看熱鬨的哈莉和正聯英雄道：“我見到這裡有個露易絲，心裡十分好奇，就過去和她聊天，隻隨便聊了幾句她便突然變了臉，一拳將我打倒。”
“隻是隨便聊了幾句？”對麵的異界露易絲怒了，指著露易絲罵道：“你是什麼心思、什麼德性，沒誰比我更清楚。
你把我們的苦難當成滿足你自己獵奇欲望的新聞素材，你想在我身上尋找、挖掘新聞要素，計劃將我心靈最深處的隱秘情感公之於眾。
你滿是得意地謀算著，要把我的故事編寫成係列專題節目，對不對？
若我沒將你一拳打倒，你接下來一定利用話術取得我的信任，讓我做你的專訪嘉賓，是不是？
你將這裡當成什麼了，把我們當成什麼了？
你這種輕浮虛榮、愚蠢且麻木不仁的行為，打你都是輕的，你就應該被當成惡棍關入‘惡人之塔’。”
巴裡喃喃道：“我以為露易絲曝光達克賽德、黑死帝、神王天後等至高強者的隱私，已經非常厲害，沒想到她真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不愧是諸天第一名記，艾瑞斯都拿她當偶像。”
他老婆艾瑞斯也是記者，但和露易絲完全沒法比。
彆說享譽諸天萬界了，艾瑞斯連中心城名記都有點勉強。
哈莉也感慨非常，“就憑露易絲這種業務能力、職業素養，但凡她嘗試走法師之路，一定能領悟‘名記法則’。”
露易絲耳朵動了動，用眼角餘光瞥了她一下，臉上不見一絲尷尬，理直氣壯地硬懟對麵的露易絲，“我是記者，探索真相是記者的天賦神職。
你自己也做過記者，難道你在調查新聞目標時，會將對方的苦難當成了滿足自己陰暗欲望的養料？
如果你是那樣的人，我隻會以有你這樣的同位體為恥。
我想采訪你、采訪這裡的很多人，是因為我身負無數普通民眾的期待，有責任替他們弄清楚鑄造者‘惡人故事存儲’的真相。”
異界露易絲冷冷道：“隨便你怎麼冠冕堂皇。我從你身上感受到的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不會錯，你想搞個大新聞、取得眾人讚許的虛榮心思我也明白。
有些情緒和小心思，你甚至能瞞得過自己，可你瞞不過我。”
露易絲怒道：“你才是真正的自負且狂妄，以己度人，把彆人都想得和你一樣無恥虛榮。”
大超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她的手臂，低聲道：“不過是交流過程中的一些小誤會罷了，沒必要大庭廣眾之下爭吵。”
露易絲瞪了老公一眼，“是我想爭吵嗎？這個家夥心思太壞、太齷齪了。”
大超瞥了眼邊上看得津津有味的哈莉等人，無奈道：“她也是露易絲，是你的同位體，你們兩互罵，無論她罵你還是你罵她，無論誰罵贏了，都是在自揭其短、自取其辱啊！”
露易絲也掃視周圍一圈，倔強道：“我是獨一無二的煙火，除了互為同位體，我和她沒任何聯係，沒任何相似之處，她的齷齪肮臟不能玷汙我的正直坦蕩。”
“不知羞恥的濺貨......”對麵的異界露易絲忍不住將，不僅忍不住露易絲對自己的羞辱，還無法忍受“超人和露易絲”當眾撒狗糧。
“嘀嘀嘀~~~”剛罵了一句，綁定在她手腕上的通訊器忽然高頻閃爍紅光。
“萊恩將軍，B098β扇區發現‘自由盟’的飛船，預評估為A級安全漏洞。如果放任不管，可能在五分鐘內升級為SSS級安全事故。
我們該如何應對？將軍大人請指示。”
通訊器裡的聲音大超有點耳熟，是個老男人，聲音醇厚......他很快便想到了星球日報總主編佩裡。
“安排兩個太空中隊去攔截他們，隻需遲緩他們的行動即可，這次我會親自動手。”
異界露易絲對通訊器說了一句，深深看了露易絲一眼，戴上麵甲，縱身一躍便飛上天空。
吉米奧爾森和那群天啟星衛士或者和露易絲一樣，直接用機甲起飛，或者快速奔向附近的太空碼頭，啟動飛船緊隨其後。
“自由盟是什麼聯盟？他們似乎很重視它，可這裡不是惡人故事數據庫嗎？”戴安娜奇怪道。
鋼骨看了露易絲一眼，“你的同位體似乎身份很高。”
“她是天啟星衛士們的老大，是‘萊恩將軍’！”露易絲語氣中有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自豪，“若非她身份特殊，我怎麼會追著采訪她？”
“唉，可惜她除了擁有我和一樣的名字與相貌，完全不具備謙遜真誠的性格。”她感慨道。
“露易絲，你不要再自爆了。”大超捂臉。
他都有些替她害臊。
“什麼叫自爆？我和她壓根不是一個人，不是她什麼樣的性格，我便什麼樣的性格，我們不一樣！”露易絲激動道。
百特曼看了她一眼，又轉向哈莉，“我們能去現場看看‘自由盟’嗎？”
“大超，露易絲，你們去不去？”哈莉問道。
“當然去，我也想知道‘自由盟’是什麼，竟讓那個女人如此在意。”露易絲立即道。
“~~~”無聲無息，他們周圍的空間和環境瞬間改變。
“不，‘暴君’露易絲，你不能殺我，我的故事必須保存完整，啊啊~~~~~”
他們剛到，便聽到天空傳來一聲淒慘的哀嚎。
抬頭往慘嚎聲傳來的地方看去，包括哈莉在內，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差點驚掉下巴。
慘嚎之人赫然是他們的老熟人，黑暗君主達克賽德。
肯定不是達克賽德本體，哪怕隻是故事中的山寨貨，可他也是達克賽德啊！
可異界露易絲雙手捧著達克賽德的腦袋，雙腳踩在他肩膀上，像拔蘿卜一樣使勁拔他的腦袋。
這會兒脖子處的皮肉已經撕裂，大半截脊椎已經被抽出來。
場麵極為駭人。
“你的故事在此刻終結。”異界露易絲雙手一扭。
“哢嚓！”脊椎骨斷成兩截，達克賽德再也發不出聲音。
“轟隆！”他的屍體從天上墜落，重重砸在正聯英雄身前，暗紅的鮮血從斷開的脖頸出汩汩流出。
異界露易絲扔掉達克賽德的人頭後並沒停下動作。
現場除了天啟星衛士和達克賽德，還有一群正聯英雄的老熟人。
比如，豹女、賽尼斯托、大猩猩格魯德。
他們都衣衫破爛、形象淒涼。
很顯然，所謂“自由盟”就是這群成功越獄的超級惡棍了。
在露易絲手撕達克賽德時，天啟星衛士也在圍攻其餘惡棍。
“不，暴君露易絲，你不要過來，我投降！”見到異界露易絲向自己飛來，有些禿頂的異界賽尼斯托麵色大變，滿眼恐懼連連後退。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給你們一個投降的機會。”異界露易絲冷冷道。
幾位超級惡棍對視一眼，都一臉苦澀地垂手而立，任由天啟星衛士給他們戴上能量手銬。
“將他們關進氪星教育艙。”異界露易絲道。
已經戴上鐐銬的惡棍麵色大變，使勁掙紮，憤怒狂吼，“你殺了我們吧，暴君露易絲，有種你就直接殺了我們，來呀，來殺了我們！”
異界露易絲眼神冷酷，“殺掉你們太便宜你們了，我要將你們訓練成最聽話的狗！吉米，帶他們去氪星教育艙。”
“不，不要，超人，救我......哈爾喬丹，你是哈爾喬丹，幫我解除痛苦，求求你了，殺了我......閃電俠，快來救我，你是超級英雄，不能見死不救啊......神奇女俠，你不能隻在邊上看著呀，快阻止她，阻止暴君露易絲~~~”
在被天啟星衛士拖走的過程中，那群超級惡棍還注意到邊上看熱烈的正聯英雄，一個個像是找到了救星，眼巴巴看著他們大聲求救。
“露易絲，你打算對他們做什麼？氪星教育艙是什麼？”大超遲疑著問道。
暴君露易絲淡淡道：“就是送你來地球的氪星小火箭裡的超級睡眠係統。
火箭在外太空飛行了很多年，你始終是嬰兒狀態，可你的意識在時刻接受氪星知識和文化的教育。
我改良了超級睡眠係統，現實中短短一秒鐘，進入教育艙的人會在思維中渡過一千、一萬年。
一千年、一萬年的時間裡，他們將一直被教育做個好人。
當然，他們不可能隻在教育艙裡待一秒鐘，他們至少要被關押一百年。
將有比宇宙壽命還要長的教育時間，幫助他們糾正邪惡的本性。”
“他們會瘋掉的。”大超激動道。
“這個露易絲好可怕。”巴裡臉有點白，聲音很低，還帶著顫音。
“這家夥到底經曆了什麼，竟如此變態？”露易絲喃喃。
暴君露易絲看了大超一眼，眼底似有淚光閃爍，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怨恨，“你果然一點都沒有變，你想拯救每個人，最終你卻成為一切災難的源頭。
你不僅沒能救下任何人，還讓所有人陷入最絕望的痛苦。”
大超怔了怔，輕聲道：“露易絲，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你知不知道這個天啟星監獄的真麵目？”
“我什麼都知道，我不是你們宇宙的露易絲，甚至不是任何平行宇宙的露易絲。”
暴君露易絲低著腦袋，聲音很輕卻很有力量，“我出生的世界是鑄造者最初為了正義構型而創造的實驗品宇宙。
鑄造者要找到打造‘完美正義世界’的方法。
現在的‘滅世救世之法’不是憑空出現的，它誕生於無數次失敗的實驗之後。
他從來沒有向我們隱瞞真相，事實上他需要我們配合他完成實驗。
過去的失敗經驗、接下來的實驗預期目標，我們都知道。
我看著他創造了無數個宇宙，一次又一次，無數次，我們在你的帶領下試圖拯救每個人。”
她再次抬頭，用淚盈盈的藍色大眼睛看著大超，“實驗的結果已經說明了一切，可你就是不肯屈服。
你永遠看不到真相，或者說，你永遠拒絕接受真相。
每次失敗都是因為你，你執著於拯救每一個人。
每次我們都會失敗，每次失敗我都要眼睜睜看著我們的兒子以最淒慘的方式死去。
一次、兩次......無數次，不能再這麼下去，我一定要贏下這場戰爭。”
“怎麼贏？你們隻是鑄造者編寫的故事人物，在萬天儀內壓根不存在你們的現實。”露易絲叫道。
暴君露易絲冷冷道：“你儘管傲慢自負地這樣想！對我們而言，這裡就是我們的世界，我們的人、我們的情感都是真實不虛的現實。”
露易絲心裡有千言萬語，有無數情緒，可麵對暴君露易絲的冷漠眼神，她張了張嘴，隻能將一切心裡話合著苦澀一齊咽回去。
“走吧，該看的我們已經看過了。”哈莉歎道。
大超激動道：“可是露易絲她——”
哈莉打斷他，道：“她不是你的露易絲，你也永遠成不了她的‘撕破曼’。”
下一瞬，她帶著他們脫離了“天啟星惡人信息存儲器”。
“滅世救世計劃的最後一個環節，我們剛剛也見識過了，接下來我們要麵對的不僅是鑄造者本身，還有他給你們的選擇。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哈莉問道。
“那個露易絲，暴君露易絲，她隻是鑄造者用來實驗滅世救世計劃的副產物，等一切結束，她會被清理掉嗎？”大超輕聲問道。
露易絲激動道：“她已經為自己的世界付出了一切，哪怕我不認同她的想法和做法，可直接將帶著滿腔期待去管理天啟星監獄的她，和她在在乎的一切全部抹除，太殘忍，太不公平了。”
“她剛才不是揍得你哇哇叫嗎，怎麼現在又替她說話了？“戴安娜好奇道。
露易絲瞥了老公一眼，低下頭聲音悶悶地說：“我不認同她的做法，但我完全理解她。
我非常清楚讓‘露易絲’背棄‘超人’有多困難、多麼痛苦。
她陪伴了超人無數次，最終還是沒能堅持到最後，超人心中的大義永不墜落，可她不是超級英雄，她更在乎自己的家人。
當她放棄超人時，她並不全是為了她的兒子，她放棄超人也是為了超人。
她不想看到兒子重複死亡，可她更加無法承受一次又一次見到超人徹底失敗。
我想，讓超人擺脫失敗的輪回，徹底回歸寧靜才是她成為‘天啟星暴君’的主要原因。
我非常敬佩她，她代替超人承擔了一切，這種勇氣和魄力，我未必能有......”
最後一句，她聲音低沉，臉上浮現些許沮喪和苦澀。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暴君露易絲就是個有淒慘經曆的變態，雖然可憐，卻不至於你說的這麼偉大呀！”戴安娜懷疑道。
露易絲又瞥了老公一眼，語氣酸澀且帶著些幽怨，“你們沒看到她看超人的眼神嗎？淚水都流了出來，那種隱忍的情感......怎麼可能是真的怨恨超人？
若非我在現場，她一定忍不住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
她對世界而言壓根不偉大，她也沒想過成為世界的偉人。
如果有誰覺得她偉大，她的偉大也隻在於她和她的撕破曼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