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說他們的隻是一群漂亮的花瓶？他們依舊是正義聯盟，他們有徹底戰勝超級惡棍和毀滅軍團的曆史。
哪怕曆史隻存在於故事線上，但對物質宇宙的人沒任何區彆，經驗和閱曆不會減少分毫。”鑄造者滿臉不忿地說。
“故事的作者隻對其創造的故事人物而言很偉大。在故事之外的真實世界，隨手創造故事世界、修改故事人物命運的作者，也不過是普通人。
和社會上絕大多數芸芸眾生沒區彆。
而作者的見識和能力又決定了作品的上限，故事中人物的特質不可能太過超綱。
頂多萬分之一的狗屎運，作者靈感爆發，創造了一兩個遠超他自身見識的故事人物。
可人不可能一直走狗屎運，作者也不能一直靈感爆發。
即便靈感爆發，小學生靈感爆發後創造的人物，也受限於他的見識和知識，不可能比名校大學生更強。”
哈莉指著鑄造者道：“在物質宇宙的普通人跟前，你可以裝逼，以造物權能博得大家震撼不已。
可放在更高層麵的‘社會上’，你或許不是小學生，但絕對不如名校高材生。
你頂多是個專業院校畢業的藍領技術工人。
你創造的故事人物若是進入現實，不會超過你本身，自然無法成為‘社會上’的頂級人物。
可我們接下來麵對的危機是‘社會精英級彆’。
很可能我們要與一群社會精英打群架。”
鑄造者握緊自己的大鐵錘，怒道：“我可是造物主，不是什麼藍領技術工人！”
哈莉和一眾正聯英雄，連同“巴巴托斯之龍”奧奇賢者，一起將目光放在他緊握在手的大鐵錘上。
鑄造者順著他們詭異的目光低頭往下看，手中的大鐵錘仿佛瞬間變成燙手山芋。
他差點立即將它扔掉，扔得遠遠的，可剛產生這個念頭，他的身體又本能將錘柄握得更緊——鍛造錘是他的命根子！
“就算我手持大鐵錘，每天的工作是捶打鐵砧，可我鍛造的也是宇宙之卵啊！
哪有鍛造宇宙之卵的藍領？
若我都是藍領了，你們這群誕生於我所鍛造宇宙的人算什麼？”
他的叫喊聲中依舊充滿不甘和憤怒。
哈莉歎了口氣，“小周，虧你還接受過九年社會主義思想的教育，怎麼想法這麼腐朽？
藍領技術工人就該低人一等，就該見不得人，連工人自己也否定自己的身份？
在工廠打造鋤頭和鐮刀，是技術工人。
在我的天堂山手機工廠生產‘銀河神機’，還是技術工人。
高等文明的外星老爺身份夠尊貴了吧？
可鍛造文明之璀璨智慧結晶的宇宙飛船，同樣是藍領技術工人。
你看看你，你並沒掌握生產資料，對吧？
你的造物權能是‘高層人士’賦予你的。
你的工作是一直重複勞作，很辛苦、很勞累，雖然很有技術含量，但打造宇宙之卵的技術並非你開發創新出來的。
你隻是學會了使用這門技術。
你不是藍領技工，你是什麼？
公司老板？研發人員？或者製造牛逼PPT的營銷部？”
鑄造者心裡想說：我可沒接受過完整的九年義務教育，我爹媽老早便帶著我潤到米國，還記得不，“I am James周！”
不過他性格中屬於造物主的部分，終究超過了美籍華人James周，沒把心裡話說出來。
“就算相對創世一族，我的身份很低微，隻是藍領技術工人，可你們都來自我鍛造的世界，正義新世界的正義聯盟和你們沒區彆。”他說道。
“你是鑄造者，隻負責打造宇宙之卵。連宇宙之卵中的故事，也不是由你隨心而定，不然你也不必要找百特曼改寫故事了。
從始至終，你隻是負責打造宇宙這個‘生命搖籃’。
你負責開辟了一塊荒地，然後便沒你什麼事了。
地裡種什麼，之後農作物的生長，都與你無關，也與任何人無關。
被開發的荒地擁有無儘潛力，可能長出任何物種。
物種的潛能也沒受到限製，可以縱情展現自己的特質，並無限升華自身特質。
正因為如此，這塊荒地在百億年後才有被‘高層領導’收割的價值。”
哈莉盯著鑄造者，很冷靜也很冷酷地說：“我知道你肯定無法接受這個結論，但事實就是如此——對創世一族而言，一萬個你，也不如原生態超人的一根手指。
超人是荒地裡長出來的絕世仙葩，你隻是人口紅利社會裡的一名普通廠哥。
創世一族可以冷漠地對你說——你不願意乾，有的是人乾，有很多人樂意進我們廠。
超人卻是大全能宇宙限定版的勞斯萊斯，或者絕品寶馬。
也可能價值更高，對創世一族有更本源的好處，但本質沒區彆，都是稀有財物，而不是地位對等的‘人’。”
鑄造者捏緊鐵錘，怒目切齒道：“我真想一錘子砸破你的頭。”
哈莉平靜地說：“我不介意，你可以試試看。”
超人摸了摸鼻子，表情彆扭地說：“哈莉的比喻並沒讓我感到榮耀，我不是勞斯萊斯，也不是馬廄裡的寶馬！
如果有人將我當成珍稀資產，我會反抗。”
火星獵人沉吟道：“哈莉的話雖然直接犀利，但道理卻說得很明白。
鑄造者閣下鍛造了無數平行宇宙，可平行宇宙隻是被清除了雜草的荒田。
荒田裡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經曆過自然災害的洗禮，莊稼的韌性和質量肯定好過大棚蔬菜。”
他緊接著又補充道：“我不是瞧不起正義新世界的正義聯盟，若是重啟結束，任由他們自然發展個幾十年，和我們也沒什麼區彆。”
“他們沒機會自然發展了，惡棍們都被關押在天啟星數據庫，大街上連個劫匪都找不到，天下徹底太平了。
英雄們幾乎處於退休狀態，正聯大廳成為了‘老兵俱樂部’。”海王歎道。
哈爾半是吐槽、半是自嘲，道：“情況確實很糟糕，連放在野生湖泊中轉換成洗澡魚的機會都沒了。”
鑄造者用手指挨個指點一眾英雄的腦袋，對哈莉冷笑道：“難道你真的指望這群正義聯盟對抗創世之母和創世一族？
或許你說得對，故事世界豢養的正義聯盟，在戰鬥力、意誌力、正義理念等方麵全方位落後主宇宙的‘野生正義聯盟’。
可正義聯盟在整個大局中能占多少比重？
他們連我這樣的技術藍領都打不過。
隨便一個造物主就能團滅整個多元宇宙。
他們在超脫者戰場上的權重，連萬分之一都不到。
若正義新世界的正聯戰鬥力降低三成，對整個占據的副作用也就萬分之一的三成。
可正義新世界對惡棍之年、對爭奪眾生信念的戰鬥，有100%的正麵效果。
綜合考量，權衡利弊，還是正義新世界更占優勢。”
“勞斯萊斯撞不死人？汗血寶馬踩不死人？你看著吧，無論是理念之戰，還是血拚戰場，正聯英雄一定比你們三兄弟更主力。
不過，你有這種想法，我一點也不奇怪。”
哈莉歎了一口氣，道：“倘若你把正聯英雄當成能和你平等對話、並肩作戰的生命個體，也不會想出正義新世界的餿點子。”
“我怎麼沒和他們平等對話？我親自說服了每一個百特曼，正義新世界就在與我並肩作戰！”鑄造者大聲道。
哈莉淡淡道：“是不是平等對話，不是看你說服了誰，而是看你怎麼對待無法說服之人的。
平行宇宙的超人，連一句話都沒說，連麵對你的機會也無，直接被送進故事垃圾堆，你都沒多看他一眼。
後來你甚至不願與主宇宙的超人對話。
超人話說了一半，便被你不耐煩地打斷，仿佛你真的領會了他的思想核心。
你其實不懂他，也不懂超人的希望和正義。
你若真的懂了，就不會那樣滿臉不在乎。
就像你懂得某件古代名畫的價值，不會將它隨手扔進垃圾堆。”
“哈莉......”大超眼裡有激動也有感動。
“我不懂超人的希望和正義，難道你‘魔女哈莉’懂？”鑄造者眼裡隻有不以為然。
哈莉坦然點頭，“起碼比你懂很多，而且我還比你懂一個道理——專業的問題就讓專家解決，不要讓外行人瞎指揮，不懂裝懂。
理念之戰隻能以理念取勝，毀滅之道的對立麵就是絕對正義。
你不懂絕對正義，還不願接受專家指導，隻按照自己的想法瞎折騰。
你的滅世救世計劃能成功才叫有鬼！”
“不懂的人是你，我在故事世界讓超人實驗了無數次，他一次也沒成功。
難道我親自實踐得到的結果，還不如你的臆想更真實？”鑄造者不服氣道。
“算了，你就是一頭自負的倔驢。”哈莉擺了擺手，“你繼續你的滅世救世計劃吧，反正咱們主宇宙不參與。”
“哈莉，不能這麼算了呀！”大超激動了，“他每分每秒都在欺騙無數正義聯盟，坑殺無數個‘野生超人’，還害得每個世界的蝙蝠俠內疚自殺，這種毫無人性也毫無存在意義的惡行，必須立即停止啊！”
哈莉看向鑄造者，道：“小周，繼續瞎折騰還不如來到主宇宙和我們聯合備戰。
你可以加入正義聯盟，做個超級英雄，真實感受一番‘絕對正義’的滋味。
或許能有不一樣的收獲。”
鑄造者沉聲道：“哈莉，你親眼所見，我從未欺騙任何人，每個正義新世界都是正義聯盟自己的選擇。
我不會乾涉他們，你們更沒資格對彆人的選擇指手畫腳。
超人沒有死，他隻是完成了升華，獲得新生。
百特曼也不是我殺死的，他自己選擇了徹底的解脫。
他們對現在的正義新世界十分滿意，你們否定他們的世界，等於將百特曼的犧牲踩在泥地裡使勁踐踏，還一臉傲慢地說‘這是為了大家好’。”
哈莉轉頭對正義聯盟道：“他的態度，你們也看到了。正義和毀滅理念之戰的主角是你們，你們說該怎麼辦。
是直接胖揍小周一頓，叫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老大，還是繼續浪費口水，嘗試以理服人？”
鑄造者握緊鐵錘，後退兩步，眼神警惕地掃視哈莉和眾英雄。
大超立即道：“我們當然要用道理說服鑄造者閣下。”
他轉頭看了鑄造者一眼，語氣複雜道：“連被我們批判否定的鑄造者，都不曾為推行自己的計劃而欺騙、強迫彆人。我們若是用武力阻止他，豈不是連他都不如？”
“你們本來就不如我，思想、魄力、見識、力量，樣樣不如我！能對我造成威脅的隻有魔女哈莉！”
鑄造者冷笑連連，毫不客氣，連“哈莉”都再次變成“魔女哈莉”。
大超目光湛湛地看著鑄造者的眼睛，認真道：“我隻是說你沒故意欺騙人，並沒說你不曾欺騙人。
事實上你從一開始就說了一個巨大的謊話——‘超人’所堅持的正義理念無法戰勝毀滅之道。
沒錯，你做了很多次實驗，但那隻能證明你創造的‘故事超人’暫時沒有找到出路。
隻要你給他足夠多的時間和機會，隻要打破‘故事人物’的限製，他一定能找到成功之路。”
“打破故事人物的限製......”鑄造者冷笑連連，“你覺得你這個‘純野生超人’可以找到出路？
要不要試一試？
你若成了，我聽你的，你若敗了，老老實實滾蛋，不要再在這裡大放厥詞。”
“怎麼試？讓我本人進入曾經暴君露易絲輪回的世界嗎？”大超神色猶豫地瞥了眼露易絲，道：“我不想再打擾天啟星上的露易絲。
我不是不願和你打賭。
事實上我真的很想親自嘗試一下，哪怕沒有任何賭注。
可我不能影響到彆人，這是我自己的賭約，不能乾擾到彆人。”
“這個簡單。”鑄造者伸手一劃，前方憑空裂開一道漆黑的維度縫隙。
“這扇維度之門無數超人都進去過，門後麵就是你們見識過的‘故事世界墟海’。”
他眼神譏諷地看著大超，“如我之前所言，若超人能掙脫黑暗之星的引力，一直衝進太陽裡，就等於以自己的希望之道戰勝毀滅之黑暗。
你敢不敢試一試？
嘿嘿，現在黑暗之星上依舊布滿超人的屍體，它們全都真實不虛。
我有信心你也成為其中之一，你的希望猶如頭頂虛幻的太陽，隻是個影子。
你若是將希望兌現為真實的勝利，你就能觸碰到影子太陽，你能嗎？”
“你等著！”超人平靜地說了一句，便大踏步走向裂縫。
“超人，不要~~”露易絲急忙拉住他的披風。
“超人，彆去，鑄造者在玩你，太陽壓根不存在，無論你怎麼飛也不可能飛到完全不存在的太陽邊上。”海王也勸道。
“我們相信你，你不需要再證明什麼。”百特曼道。
“你們若相信我，就讓我去。”超人低頭認真地看著滿臉擔憂的露易絲。
火風暴叫道：“我們相信你，可我們不相信鑄造者啊！
他就是個王八蛋、死變態。
無數失敗故事世界組成的墟海，怎麼能等同於正義和毀滅的理念之戰？
完全是兩個不同概念嘛！”
鑄造者怒道：“你們可以不認同我的觀點，但不要侮辱我的能力和人品。
我從來不撒謊！
墟海之困局，就等於你們在理念之戰中將要遇到的困難。
無論是拉著超人墜落的黑暗之星引力，還是周圍冰冷虛無、瘋狂吸收超人身體熱量的黑暗，都是故事世界中‘困難’和‘挫折’等概念的實體化。
就像絕對正義理念這一概念的實體是超人。
我同樣明白理念之戰的本質是用正義理念戰勝毀滅之道，我特麼也想走堂皇大道，輔助你們這群正義化身在眾生信念的辯論台上擊敗毀滅之道。
可你們沒這個能力啊！
你們一直失敗，我都絕望了，隻能另尋它法，你們還來怪我？還懷疑我弄陷阱害你們？”
他大概是真覺得委屈，越說聲音越大，最後的咆哮聲中都有了些悲憤之意。
可即便他表現得像個含冤受辱的忠良，眾英雄依舊不肯完全相信他。
他們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哈莉。
哈莉沉吟道：“墟海是失敗故事世界餘留的殘渣，曾經阻礙故事超人成功的一切，都將阻止大超衝向太陽虛影。
不過能不能在‘超人贏得理念之戰’和‘超人衝進太陽’之間畫等號，我便不知道了。
畢竟小周能力有限，肯定沒辦法百分百模擬出受帕佩圖阿影響的毀滅軍團。
可能他將帕佩圖阿想得太可怕，加大了難度。
也可能他低估了毀滅軍團，真實的理念之戰比他模擬的任何故事都可怕無數倍。”
“即便有誤差，也不至於相差無數倍吧？”鑄造者不滿道。
哈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差之毫厘謬以千裡，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
大超堅定道：“我願意試一試，我想知道故事中的超人都經曆了什麼，我也相信我一定能成功。
如果不親自經曆一次，我心裡會永遠留下遺憾的疙瘩。”
露易絲拉著披風的手，緩緩鬆開了。
她臉上依舊掛著擔憂，卻隻是默默將擔憂放在自己心底，不再勸阻超人。
等到超人進入“墟海之門”，百特曼才道：“哈莉，你肯定能在最後時刻將超人救回來，對吧？”
“我能，但誰能確定‘最後時刻’是什麼時刻？
往往越是‘最後時刻’，越是關鍵。
若是正在大超精神和信念升華的關鍵時刻打斷他，不僅剝奪了他成功的機會，讓他之前的努力白白浪費，還會重創他的信念。”哈莉歎道。
“既然如此凶險，你為何不阻止他？”戴安娜問道。
“你剛才不也沒說話嘛。”哈莉道。
“我知道自己勸不了他，可你不一樣，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戴安娜道。
“可我不能對他說謊！隻要他確定墟海之困境皆為理念之戰困難的實體顯化，他都不會放棄走這一趟。”哈莉看著她的眼睛，“若大超沒進去，你也想試一試，對不對？”
戴安娜道：“我相信我能......唉，算了，我們為大超祈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