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動靜驚擾停下腳步回望的三人看見一個黑色身影輕如飛燕,腳尖在結了薄薄一層冰的蓮池上輕點,轉眼間近在眼前,竟是直奔她們而來。
“二姐姐我們快跑……”謝意安驚慌地去拉謝意適的衣角,卻沒拉動。
謝意適直直地站在原地,望向前方的目光冰冷攝人。
她不按常理出牌,黑衣人腳步一滯,猶豫片刻後還是衝上來。
明明距離謝意適還有十餘米遠,嘴上卻已經不乾不淨地嚷嚷開:“小娘皮,到老子這裡來幫個忙吧——”
聲音之洪亮,哪裡是要逃跑的架勢,分明是怕事情鬨得不夠大,要將正殿處的賓客都吸引過來。
果然。
一顆心沉入穀底,謝意適退後一步,平淡的聲音裡蘊含無限殺意:“拿下。”
話音未落,在她右後方的陰影中,一道完全融於黑暗的身影閃電般出現在眾人麵前。
黑衣人發現中計轉身欲逃,卻快不過萬裡挑一擢選而出的皇家暗衛,後者輕而易舉將人擒下,利落地卸了對方下巴和雙臂,不給他任何自我了斷的機會。
火光跳動,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渾身抽搐痙攣,口水從無法閉合的嘴角滑落,發出啊啊的痛呼。
謝意適垂眸,濃密纖長的羽睫在姣好的麵龐上落下半明半暗的陰影,神情難辨。
雪青色鬥篷背光麵渾然成了黑的,與夜色化為一體,冷得像一塊無法靠近的寒鐵。
鼎沸的人聲自月亮門後響起,淩亂的腳步聲及時趕來。
看著黑衣人被生擒,月亮門旁的陳氏麵色蒼白如紙。
發生了這樣的意外,宴席自然早早散了。
東暖閣內,高坐上首的大長公主垂眸,靜靜看著五步外跪下請罪的謝意適。
“意適有罪,今夜之事沒有所謂的提前收到風聲,也沒有所謂的事後能向您說明因果。要護衛暗隨全是我小人之心,惡意揣度母親欲行不軌。”
“意適辜負了您的信任,利用了您的慈心,請殿下降罪,意適甘願受罰。”
額頭觸上地麵,發出砰的聲響。
謝意適這一叩,叩得大長公主心情極為複雜。
要對她發怒吧,她若不利用自己,今晚怕是已經被那黑心爛腸的繼母害得名節有損。
若是不對她發怒吧,她張嘴就騙,連自己也敢糊弄。
最終,念及心頭肉的殷殷囑托,她長歎一聲放過了。
“下不為例,起來吧。”
謝意適驚愕抬頭,茫然地看著臉上真的不見一絲怒容,隻有無可奈何的大長公主。
雖說大長公主為人和善,可也沒有和善到被愚弄還半點不生氣的地步啊?還是她錯估了祖母在大長公主跟前的麵子?
“好了。”看著素來精明的小丫頭呆住,大長公主隻能親自將她扶起來,還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今晚這事不但不怪你,老身還要替你出氣呢……安嬤嬤,將謝國公夫人帶進來!”
陳氏是踉蹌著進來的,此時此刻沒了半點國公夫人的驕矜,衣衫淩亂狼狽不堪地跪到大長公主麵前。
哢嚓。
白玉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