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斐然目光看向落地窗外,這份禮物,他在上輩子,是沒有能看到的。
思及此處,心中不免觸動,池斐然更握緊了一點池峻的手,說:“都過去了。”
他不能代替母親原諒,也無法說這些年的父子分彆分彆無關緊要,甚至上一輩之間的這些事,他也不過是今天才知道的多了一些。
媽媽從不對他提起池家的事,他倒是曾經好奇問過,但媽媽隻說等他長大了,自然會知道。
之後再問,埃蒙德就會出來打岔,次數多了,池斐然也就知道了,媽媽應該是不喜歡他問這些的。
池峻對年紀還小的他來說,太過遙遠了,而埃蒙德對他,遠比很多同齡人的父親要更加細致耐心。
他不是沒有父親,隻是這個父親跟他沒有血緣作為紐帶。
等再大一些了,池斐然也就學會不再去想了。
畢竟是記事起就沒有再接觸過的人,他還想過也許對方已經另外有了家庭和其他孩子……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的意外回國,池斐然或許永遠都等不到大學畢業後與池峻的會麵了。
可能也會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生父原來是這麼關心他,想念他。
池斐然想到池峻知道他死訊時候,那等待十多年期待落空的心情,便不由得呼吸一滯。
還好……
還好,他回來了,他們見到了。
池峻將自己的手蓋到池斐然的手上,輕輕拍了拍:“是啊,都過去了了。”
空蕩的還沒有任何布置的大樓裡,父子倆就那麼毫無形象的坐到了還未被清理走的油漆桶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閒話。
池峻有時會看著兒子年輕的臉出神,感歎時間過得太快。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池峻才說:“那邊聯係我……說你要回國的時候,我都不太敢相信。”
說實話,他是有些害怕的。
時間過得越久,那些當年不懂的事情,想的也就越明白。
那場失敗的婚姻裡,他到底曾經犯了多大的錯誤。
越是清楚,他在期待之餘,就越是害怕。
他怕見到一個對他完全抗拒的兒子,他怕自己的那些不作為,自己曾經對謝曼的傷害,都會在孩子身上得到回饋。
怕記憶裡那個可愛的會撒嬌的兒子,那個在a國傳回的影像裡,笑容總是很明朗的孩子,變成會用冷漠目光看他的樣子。
可偏偏沒有……
謝曼沒有說,她守口如瓶,沒有議論過誰的對錯,就像她說過的那樣,等孩子大了,他自己會看。
她做到了。
離婚那麼久,池峻才真的清楚的知道,他們或許真的不相配,但絕對不是謝曼配不上他。
池斐然打斷了他的思緒,輕聲說:“爸爸,不要再想了。”
池斐然是知道媽媽和埃蒙德的,如果不是他們態度有所鬆動了,怎麼都不會讓自己就這樣在國內這樣接觸池峻這個生父的。
上輩子差的,或許就是這樣一個契機。
池斐然緩緩道:“以前的事情不要想了,我們多想想以後。”
他露出個笑來,忽然覺得那場車禍好像回想起來也不那麼可怕了。
池峻也跟著傻笑起來:“對,要多想以後!”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父子倆又一塊去吃了頓大餐,才算是結束了這短暫卻深刻的親子時間。
池斐然在入睡前,給遠在a國的家打了個電話,那邊依舊接的很快。
謝曼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卻仍舊溫和:“然然,我還在想,你應該快打電話過來了。”
池斐然壓下心底的那一點酸澀,也儘量用愉快的語氣和她說話,
《俠骨》拍攝的地方通信狀態不是很好,所以他也算是積攢了不少素材,加上剛才又跟池峻聊過,這次說的倒是更熟練了些。
謝曼靜靜地聽著,等池斐然說的都有些口乾之後,才問:“要不要跟埃蒙說兩句?”
池斐然當然是說要的,他也確實是有些想埃蒙德了。
埃蒙德接過電話,輕笑著與他打招呼:“親愛的,有想我嗎?”
池斐然也笑著回答:“當然。”
繼父子倆聊了一陣以後,池斐然便小聲問:“媽媽是不是最近不太好?”
埃蒙德語氣頓時十分誇張,拖著長長的詠歎調說道:“哦,我的小王子,不好的是我才對,你要知道你美麗的母親,對待兒子青春期叛逆的解決方法,就是折磨我這個可憐的丈夫……”
池斐然忍不住噗嗤笑了,但很快,他收斂了笑意,低聲說:“對不起,埃蒙……”
埃蒙德大約是被媽媽用目光製裁了,語氣恢複了正常,說:“聽著,親愛的,不需要道歉,我們並不是反對你追求夢想,維多利亞她隻是擔心你,畢竟你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那麼久,距離那麼遠過,不是嗎?”
池斐然知道他們這是,仍舊把自己當叛逆期少年在安撫,但這樣其實也好,至少為他的離開找了一個還算不錯的理由。
池斐然吸了口氣,說:“請相信我,我可以照顧自己,也請你們照顧好自己,好嗎?”
“當然,我們也會的。”
池斐然沉默了一下,才說:“埃蒙,請幫我把電話給克裡斯。”
電話那頭的埃蒙德挑了挑眉,將電話遞給守在一旁的克裡斯。
克裡斯拿著電話,猶豫著喊了聲:“伊森?”
池斐然說:“現在,拿著電話離媽媽和埃蒙遠一點,不要公放,請確保他們聽不到我和你的談話。”
克裡斯依言照做,留下兩位家長互相看看,不知道這對兄弟倆又是鬨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