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會的超級英雄僅僅是冷淡地瞥了章魚博士一眼。
“如果你足夠明智,就不該想著對平行宇宙動手。”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在了解了一切之後才這麼做的?”
章魚博士僵著脖子質問道。
他沒等到回答。
超人飛到鋼鐵俠身邊,把他從實驗室的廢墟裡拎出來,走到一半的時候對方掙脫開他的手臂:“不用,謝謝,我還付得起油錢。”
廢墟之上安靜了一小會。
章魚博士支棱著觸手開始小心翼翼地往外挪。
超人從地上抬起一塊帶著水泥塊的鋼筋顛了顛重量,然後像普通人扔飛鏢一樣瞄準章魚博士的後腦勺擲出去。
‘啪’的一聲,早已和鋼鐵俠對戰到強弩之末的超級反派仿佛被串在竹簽上的烤串,軟趴趴地跌在地上不動彈了。
冬日正午的陽光沒那麼明亮、顯得有些頹靡,但休斯頓的天空依然很清澈,半點都沒受到爆炸的影響。托尼將頭部戰甲褪下來,深吸一口仍然帶著爆炸後燒焦味道的空氣,冷不丁開口說道:“其實你真的應該早來十分鐘。”
超人望著他的藍眼睛裡寫滿了溫和與了然:“他會沒事的。”
“……不,抱歉,你知道我說話的風格——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是我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他一定會沒事。不論如何蜘蛛俠是個獨立的人,是個有自我意誌的超級英雄,有能力也有勇氣承擔後果。”
這就是為什麼各個聯盟的英雄們在遇到屬於自己的對手時,若非當事人主動求助,很少會互相幫忙。出於信任也是出於尊重,這是他們之間無需言明的小默契,係統將其戲稱為‘超英個人電影的互不乾涉定律’。
話又說回來,有係統做聯係人的情況下,超人當然能在蝙蝠俠和蜘蛛俠每次遇到麻煩的時候趕到,但這毫無意義。
他們都有必須要獨自翻越的障礙。
除非有人遇到了致命危險。
不過說實話,任何一個超級英雄,人生中都不止一次直麵死亡女神的陰影。在那時候他們的同伴也未必來得及趕過去。有心無力和被逝者拋下,這兩件事好像總是貫徹在所有掙紮於命運之線上的人。他們總先是送走愛他們的人,再主動去和所愛之人道彆。
“你說得一丁點問題都沒有。”托尼說,“但他好像他媽的才十六歲。你剛才和那頭章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看上去有些恍惚,但情緒卻沒有太大波動,反而像個吊在細絲上搖搖欲墜了太久的人,有種麻木的鎮定。
“超級小子。”超人感到棘手,暫時放棄了安慰他,決定先解決問題,“你去聯係你的朋友,問問他手裡有沒有爆炸前的實驗室錄像。”
他沉穩的語調很快安撫了惶然無措的年輕人,康納湊近些許,低著頭邊給達米安發消息邊說道:“我應該在實驗室裡多呆一會。該死,當時我身上著火了,我覺得他能解決,於是我去了旁邊的冷水庫……”
超人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冷靜,你做得很好了,現在我們隻是要搞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
成年人的掌心帶著溫暖的熱度,讓康納在微涼的風中打了個哆嗦。他掩飾性地吸吸鼻子,說道:“我收到一份文件,在這裡播放?”
“傳給我。”鋼鐵俠說。
他手裡拿著小型投影儀,讓所有人都能看到畫麵。
第一遍是一倍速,從蜘蛛俠對戰麥倫再到與康納合作把麥倫關到防護罩中,最後反派露出猙獰又絕望的冷笑,蜘蛛俠直起腰看向攝像頭、嘴巴的位置動了動但是沒有聲音,他們眨眼間消失在白光裡。
康納看得眼圈和鼻頭都微微發紅,他咬牙問道:“我能再去揍章魚博士一頓嗎?”
“稍等。”超人轉頭對托尼說,“慢鏡頭最低是多少倍速?”
對方沒回答,默不作聲地抬手在屏幕上抹了一下。
第二次播放。
這回畫麵變得宛若PPT,從防護罩關閉到重啟都沒有任何異常。而當麥倫再次露出笑容、皮膚發紅發亮的時候,他身後的粒子對撞機中心位置忽然出現了五顏六色的斑斕色塊,乍一看上去有點像是上世紀的老舊電視機信號接觸不良時出現的彩屏。
“這裡。”超人示意其他人注意那個位置,“能發大嗎?”
“我需要補幀。”托尼終於開口,他的聲音發啞,但不再和剛才那樣毫無波動了,這個新發現似乎給了僥幸心理以生存空間,“給我三秒鐘,三,二,一,搞定。”
經過修複的影像中,可以看到一道黑影在爆炸的瞬間於實驗室中突兀出現,連滾帶爬地向前竄去。緊隨其後的是兩隻淺綠色的機械觸手,它們在空間縫隙裡左右摸索,最後不知怎麼逮住了正在報複社會的麥倫,將他牢牢裹住之後拖到了彩色傳送門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