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以防萬一, 摩西將他和戈登局長的對話錄音設置成了加密文件。
現在那裡麵隻有一條記錄,不到十分鐘時間,是羅賓檢查蝙蝠車時他和吉姆的第一次溝通。
跟隨著阿卡姆騎士向ace工廠推進時,他為整理思路, 也為了屏蔽掉小醜的噪音, 又將錄音重新播放了一次。
戈登:“我之前在哥譚, 但是我不應該在這裡的哥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還以為自己做噩夢了,夢見小醜那個瘋子又從阿卡姆裡麵跑了出來,這回把全市都弄得一團糟, 可是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蝙蝠俠:“小醜已經死了,吉姆。”
戈登:“什麼?dan!我看到了。這次的對手是稻草人。”
“你怎麼了?”
“我不確定,蝙蝠俠。”戈登局長說,“我還是我,但我頭腦中的記憶和正在發生的事情不相符。”
接下來的十分鐘主要是局長單方麵論證兩個宇宙的不同之處。
然後他問:“我的女兒芭芭拉現在在哪?”
“……你把她送走了, 還記得嗎?”
實際上先知仍然在哥譚,隻是老局長還不知道。
“幸好。”戈登歎了口氣,“如果這是一場噩夢,我希望能早點清醒。如果它不是,那你恐怕要麵對一個一頭霧水的合作對象了。”
良久, 蝙蝠俠才回應:“我也是。”
錄音結束之後, 小醜問:“看起來你的麵前現在擺著兩條路。一條是那個煩人的警局局長告訴你的, 完美無缺的、像馬戲團似的新世界,所有人都同小醜一樣永遠帶著笑臉!還有一條是擺在你麵前的,殘酷、曲折、通往地獄、永遠孤身一人……你更喜歡哪種風味?”
我有一個不曾露麵的‘對手’。
摩西想。
無論祂是誰, 祂在試圖引導我向瘋狂與絕望低頭。
究竟哪邊才是真實?吉姆所描述的那個沒有韋恩的、萬事平和的宇宙, 還是身邊人隱瞞的異常, 亦或是麵前的小醜?
他們前方,榴|彈墜落在廠房上,橘紅色的煙火在廢墟之間盛大地回響。
提姆對傑森說道:“注意點他,紅頭罩。尤其是眼睛。”
受到小醜毒素影響的人,虹膜會變成綠色。
但這隻是猜測——令人恐懼的猜測。
“我知道,稻草人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傑森沉聲道,“他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會來不及逃離哥譚。一旦恐懼毒氣爆炸,這片土地就會變成第二個切爾諾貝利。”
“他瘋了?!”先知咒罵道,“這裡甚至還有他的下屬!”
稻草人平淡又冷漠的聲音在工廠上空回蕩:“各位先生,從今往後,哥譚會變做滿載著噩夢的荒蕪之地、蝙蝠俠恥辱敗北的紀念碑、散播恐懼的死亡之所。”
“他不在乎,他想要征服整個美國東海岸。”打入敵人內部的傑森飛快說道。
原來揭竿而起不是在開玩笑!好家夥,哥譚的反派都如此具備雄心壯誌嗎?
“除哥譚本地的叛軍之外,他還控製了斯塔格集團的ceo,西蒙·斯塔格。”
先知立刻開始搜集情報:“斯塔格……一家製藥研究廠?”
“對,看起來稻草人不失進取之心,仍然打算改進恐懼毒氣。”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夜翼開口,“你們去阻止恐懼毒氣爆炸,我去調查看看那家製藥公司。”
芭芭拉發給他一架空艇的位置:“就是這裡。我想稻草人已經做好在爆炸之後撤離哥譚的準備。”
阿卡姆騎士補充:“而且完全不打算帶走第二個人。”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稻草人是個人渣一點都不意外,我意外的是,為什麼阿卡姆騎士的直升機飛了這麼久,布魯斯還沒把它轟下來?”
傑森聞聲回頭。
蝙蝠車仍然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時不時用兩側的電擊裝置掃開沒來得及逃開的民兵們。
“他知道我在給他帶路。”他回過頭,冷靜道,“老蝙蝠發火了,但他永遠知道怎麼才能提高效率,哪怕我要帶他前往陷阱,那也比他一個人往前摸索來得快。”
所有人都沒有‘這是個平行宇宙與我們無關所以無需拯救’的念頭。
他們本來就是為了無辜之人不惜自我犧牲的逆世者。
芭芭拉一個人需要給三方人馬做後勤,連阿爾弗雷德都披掛上陣坐在了蝙蝠洞的計算機前提供幫助。
“問題在於,我現在還不能掀開與稻草人的談判桌。”
傑森知道現在自己作為阿卡姆騎士的價值要比其他身份更高,更容易給團隊創造更大價值。
“一會誰去解決毒氣爆炸?”
“……”
答案是,這取決於誰能說服蝙蝠俠。
不管阿卡姆騎士親自帶路、聳立在工廠內的毒氣室看起來如何是個深不可測的陷阱,隻要那裡麵放著能拯救哥譚的中和劑,摩西就不打算假手於人。
眼看著黑暗騎士頭也不回地翻身上台,傑森都快被氣樂了。
工廠的穹頂早就掀翻了一半,他用直升機武器瞄準對方的胸膛:“慢著,老家夥。”
他的聲音在變聲器作用下顯得狠厲而詭譎。
“你就打算一個人衝上去送死?你的兩隻小鳥可是馬不停蹄地想要跑過來幫忙呢。”
達米安:“我剛才就想說,你帶著阿卡姆騎士麵具的時候真的比平時欠揍太多了,托德。”
傑森沒理他。
蝙蝠俠躲也未躲,冷淡道:“稻草人令你帶我來這。”
應該說稻草人確實沒有攔著他這麼乾。
傑森想。
恐怕克萊恩博士也是想邀請蝙蝠俠近距離欣賞自己的成果的。這些阿卡姆的犯罪分子都對哥譚義警心存執念,好像自己的陰謀詭計若是少了對方的參與和阻撓就少了一半樂趣似的。
都他媽怪小醜,開了個壞頭。
“我改主意了。”他假作不懷好意地說,餘光瞥見提姆和達米安正在往大門口衝,“讓我看看你令人作嘔的犧牲精神能發揮到什麼地步,蝙蝠俠。說不定紅色的羅賓鳥更願意替你去逞英雄呢?”
提姆:“你彆再給我的勸說工作增加難度了。”
“我得在稻草人麵前保持住反派人設。”
阿卡姆騎士臨走前調出穿透力最小的子彈,瞄準蝙蝠俠胸甲最厚的位置開了一槍。
“感謝我吧。”他關掉內部語音小聲嘀咕,“如果我將槍口往下轉移一英寸,它就會打穿你的肋骨。”
或者,如果‘我’不是我,真的會這麼做?
傑森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
他從來沒仔細思考這個問題。
所有人仿佛都在照顧他的情緒。好幾次人們提到‘阿卡姆騎士怎麼會是傑森·托德?’討論了半晌又沒有下文。
——隻因為大家都知道,讓一個曾經的羅賓站在蝙蝠俠的對立麵,會產生多麼奇妙而‘偉大’的效果。
他可以用蝙蝠俠教導過他的東西,去擊垮這麵哥譚夜晚的旗幟。
任何憎惡這麵旗幟的人,光是想象這樣的場景都能笑出聲。他們慣於用英雄的悲劇和血淚拚湊出令自己歡愉的勳章。
這是難以忍受、甚至連在當事人麵前描述都顯得過分的惡毒,不光是對蝙蝠俠,也是對傑森·托德。
蝙蝠俠果然沒有避開,任由子彈擊中身體,在衝擊力下踉蹌著後退兩步單膝半跪下來。
“……我現在給你說服他的理由了。”傑森又打開和提姆的語音,他的喉嚨有點乾,聲音顯得凝澀沙啞,“接下來是你的活。”
提姆快步跑過來了:“你受傷了!!”
這一夜,所有人都發揮出自己百分之百的演技。
他眉間的擔憂毫無作偽:“我來解決恐懼毒氣,你帶著達米安離開。”
“達米安?”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摩西身後響起。
“是我。”
摩西猛地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羅賓製服的黑發男孩站在他身後,正握緊拳頭仰頭注視著他。
男孩有一雙翠綠的眼眸,形狀很熟悉。
讓他想起一個美麗的女人。
一個強大的刺客。
塔利亞。
……
她死了。
死在阿卡姆,死在小醜手裡。
這是她留下的僅存之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