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主為奴(2 / 2)

她和一眾女奴都被軟禁在後院等待,正忐忑不安之時,陳九傳話,國主第下召見,等她出來,那陳九便一陣恭喜,說起國主第下稱呼她“夫人”,那自是看重夫人,看來夫人必然受不了甚麼苦。

陳九以前也給劉誌才做過白直,這話說得雖隱晦,卻令甘氏羞愧無比,尤其麵前又是以前的下人,被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成為陌生男子之奴,就更令人羞慚,待得進了書房,那陳九便從外麵帶上了門,甘氏心中又是一跳。

榻上的,就是新來的國主麼?想不到,新來的不是縣令,而是本縣被封國,卻是來了位國主,在東海境內,這位國主權勢就和皇帝一般無異,伴君如伴虎,不知道,他脾氣怎麼樣?

“啊,你叫甘貴兒,名字很好聽啊!甘貴兒,甘貴兒……”陸寧念叨了幾聲,卻是覺得有些意思,以前,還真不知道甘夫人的名字。

被陌生男子呼喊自己的名字,此男子卻是國主,更是自己的主家,而自己,本為宅中主母,現今卻成為他人之奴,甘氏又羞又窘,俏臉通紅,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雖說和劉誌才沒什麼情誼,但不管如何,曾經是這個宅院的女主人,甘氏甚至想過,要不要以死守節,但是,終究還是希望,那些噩夢不要降臨,苦些累些,但能如李氏那樣,有人可以依靠,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便好。

和兒子相依為命,看似清貧,實則,自己可不知道多麼羨慕她呢,真希望,現今是個契機,能令自己,也過上那樣的生活。

她的兒子,雖然癡癡呆呆體弱多病,但李氏做起活來,對這個兒子總是滿口誇讚,滿滿的自豪,那日子,可比自己有盼頭多了。

自己也一直希望,她們母子平平安安的,所以經常賞賜李氏一些錢糧,隻是,以後卻再也幫不上她什麼了。

想著,甘氏心裡輕輕歎口氣。

“你對我母親甚好,放心吧,我不會難為你。”陸寧隨口說著,心裡也在想,實則細算算賬,如果沒有甘夫人這兩年照顧,自己和母親怕早餓死了。

自己一直不事勞作,將家裡田地變賣一空後,已經山窮水儘,多虧母親在甘氏身邊幫傭,這才勉強溫飽。

甘氏聽到陸寧的話,微微一怔,杏眼不由偷偷瞥去,隨之便呆住,螓首猛地抬起,沒錯,麵前卻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可不,可不正是自己剛剛還思及的李氏之子?

是啊,國主陸寧,國主陸寧,李氏之子,可不正是叫陸寧嗎?

甘氏整個人都呆住了,怎麼會是他?他一向體弱多病,小小年紀就被征募抗周,李氏險些哭瞎眼,隻是自己卻幫不上她,聽得他平安歸來,自己也替李氏鬆了口氣。

今早本就是去看看這母子生活的,但是,他癡癡呆呆體弱多病,本以為九死一生,能平安歸來已經是僥幸,怎麼還會立了好大的軍功,成了本縣國主?

“甘夫人,來這邊,我有事和你商量。”陸寧指了指麵前書桌地席。

甘氏聽他稱呼自己“夫人”,顯是對自己不失尊重,心下稍鬆,但也不敢僭越,低聲說:“第下還是喚我的名字吧……”思及陳九那意味深長的笑意,心情更是複雜。

陸寧笑道:“都是一句稱呼而已。”說著,指了指麵前地席。

甘氏略一猶豫,微微屈膝下蹲,芊芊玉手扶著鞋幫,羅襪包裹的玉足從繡花鞋中褪出,又慢慢解開羅襪,淡綠裙裾下,隱隱露出誘人雪足,她這才走上席,聘婷而行,到了陸寧麵前,跪坐下來。

陸寧開始一呆,隨之便知道,這便是脫鞋之禮了,雖說這種禮節已經式微,但南來移民很多遵循舊時禮節,她又是自己奴婢,在書房之席位,自然便是羅襪都要褪掉了。

陸寧目光掃過,卻見那繡花鞋上之羅襪,錦緞華麗,更繡有蟲鳥,栩栩如生,不由奇道:“原來現今的襪子好漂亮啊!”確實,他第一次見到唐人的羅襪,卻不想富貴人家的羅襪如此華美,自有些驚訝。

甘氏俏臉立時一紅,微微有些慍意,垂首不說話。

陸寧隨之知道自己有些孟浪,咳嗽一聲,說道:“甘夫人,操持這個家,我很多不懂的,也沒那耐心,所以,麻煩你暫時受累,幫我操持操持,我一會兒要去赴宴,招待欽使和海州來的彆駕、參軍,所以,家裡的事麻煩你了,接我母親便直接去彆苑吧!”

“是,我知道了。”甘氏應著,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陸寧又想了想,說道:“為了你行事方便,我便給你個名份吧,以後,你就是我的內記室。”這是今世記憶裡的詞彙,本是指幫官員處理公文的婢女,而對甘夫人來說,自是幫著處理莊園事務。

甘氏默默點頭。

“好,那你自便,我這就去赴宴。”說著話,陸寧站起身,甘氏手抬至額頭,行肅拜禮恭送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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