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漢嶺南東道和嶺南西道,一直便有很多土蠻自治的羈縻州,他們麵上被當年唐代的經略使、節度使以及現今的南漢國主節製,但實則都是家族世襲的獨立王國,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如果能得到留氏兄弟默許,襲擾漢人州府又不必擔心被報複,那響應者必然雲集。
陸寧眼睛慢慢眯了起來,實則,如果涉及到自身權勢,留氏兄弟,馬上顯示出了冷血殘酷的一麵,甚至不惜漳州百姓遭到屠殺,隻要能趕走甚或殺死自己這個唐官。
人,本來就是極為複雜的動物,絕對意義上的壞人很多,但聖人一般的好人,卻是鳳毛麟角。
陸寧正胡思亂想之際,遠方,傳來了接二連三的慘叫聲。
“東海公,如何了?如何了?”張老參軍張定南急急的問,他隻恨自己老眼昏花,看得不似東海公那般遠。
正野獸般吼叫著在溝溪山林間前衝的一隊隊蠻兵,眼看距離唐軍前陣越來越近,突然,唐軍長陣中,箭雨傾瀉而出,劃出一道道催命似的弧線,落入蠻兵隊伍中,中箭的蠻兵紛紛慘叫倒地。
“嘭嘭嘭”,衝在最前麵的蠻子,狠狠撞擊那一人多高的木盾,他們用斧子、用錘子,用綁著鐵器的木棍,狠狠的砸。
盾陣顫動,但卻絲毫不見散亂,顯然,和以前他們見過的盾陣都不同,其內,必然有什麼機關將一個個巨大盾牌鏈接在一起,形成了共力。
有腦子靈光的蠻子,突然發現木盾和木盾之間,隱隱有縫隙,立時跳過去想用斧子劈進縫隙,然後,便是胸前一涼,一柄柄寒森森陌刀從縫隙中刺出,蠻子們立時大聲慘叫,一個個栽倒在木盾前。
“嘭”一聲巨響,卻是一支箭簇落在渡溪的蠻象之旁,撞擊在鵝卵石上,不知道為什麼,發出嘭的一聲巨響,那蠻象立時受到驚嚇,長鼻嘶鳴,前麵兩根巨腿抬起,竹架上幾個蠻子立時摔落在地。
“嘭嘭嘭”,巨響接二連三。
幾頭蠻象立時都發了瘋,在蠻兵中亂竄亂跳,蠻兵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陸寧看得心都在滴血,用火藥造些響箭那麼容易嗎?就說箭簇要中空,更有些活動空間,使得裡麵的燧石可以撞擊打火,點燃裡麵的火藥,引起爆炸,造成巨響,就是為了驚嚇敵軍騎兵。
浪費啊!對付這些蠻子,真是殺雞用牛刀!
而且,這種箭矢做起來太費功夫,自己已經將這個思路拋棄,隻是一些成品半成品,交給了他們。
另一種炸響箭,自己在構思中。
不過,這個作戰思路倒是對的。
陸寧一時咬牙,一時又感到欣慰。
旁側張定南看著,心裡苦笑,以前東海公這樣子,會覺得他又在發神經,現今,就有種覺得他高深莫測的感覺,真也令人無奈。
唐軍陣中,一隊騎射縱馬而出,開始追擊潰退的蠻子收割戰果。
騎射僅僅有一戍,都是精選的極有射手天賦之卒,戍主陸青,是個唇紅齒白的小夥子,陸寧曾經親自晚上特訓過兩個月,直差點將這小夥子訓練的脫了三層皮。
雖然現今這隊騎射,談不上是什麼精兵,但是收割潰敗的蠻子,自然不在話下。
東海馬場的近百匹良駒也都乘海船而來,雖然照顧的極為精心,但也病死了十幾匹,令陸寧頗有些惋惜。
此時見騎射一戍飛出,大局已定,陸寧笑笑,說:“老張,蠻子已經敗退!”
“是嗎!”張定南大喜,說:“下官派出前去泉州求救的使者,怕剛剛出城走不了多遠。”
陸寧微微頷首不語。
“東海公,我隱隱看著,蠻子人數好似不少,東海公的親軍,果然是軍中精銳!”張定南挑起大拇指。
他隨之又皺起眉頭,“此事,要向漢國偽主劉晟問罪,蠻子必然是自漢境而來!”
陸寧笑笑:“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