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有鳳初鳴 (下)(2 / 2)

至於說大勝全靠主公這類話也不必說了,沒有主公發明的轟天雷以及靠主公精準的箭術引爆轟天雷,泉州兵不會敗得這麼快。

一直站在衙門石獅旁的呼延讚,這時就咬了咬牙,他除了初始和奇襲的泉州騎兵接戰,以後便一直守護州衙,因為他這一戍,恰好輪到這一旬,守護州衙及主公府邸安危。

他當然知道身負責任最為重大,但見到旁人出儘風頭,他卻隻能憋在城內,心裡自然有些不爽。

“東海公,那王林玕,要如何處置?”鄭彆駕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東海公親兵,將披頭散發的王林玕押入府衙。

陸寧冷哼一聲,“如何處置他,自等聖天子喻旨。”又道:“還有那晉江王,先勾結漢境土蠻襲擾,後鼓動兵卒作亂,本公也要上奏疏彈劾他!王林玕做賊兵內應,殺人放火,乃是晉江王一黨,如何治罪,由聖意裁決!”

鄭東升默然。

陸寧又對他道:“老彆駕,你德高望重,筆鋒穩健,這安民告示還要請老彆駕代勞了,告訴闔城百姓,不用驚慌,有本公在,土蠻也好,亂兵也罷,都不足為慮!一切人等勿受驚嚇。”頓了下,“總之,不要出現恐慌潮,使得百姓離城變成流民難民,白白受苦難!”

鄭東升卻是瞠目結舌,這東海公,一改往日的荒淫無度飛揚跋扈,一口一個“老彆駕”,更將寫安民告示的重任交給他,這,東海公有孿生兄弟嗎?

隨之鄭東升心裡歎息,自己等,可都看錯東海公了,這東海公,嬉笑怒罵間,泉漳二地,怕是就要變天了啊!

那陳統軍帶了幾千兵馬,竟然被東海公一夜之間就擊潰了?

整個清源軍,才多少鎮兵?

晉江王,怕是有難了啊!

聖天子,厲害啊,誰也想不到,派出的這位少年權貴,人人都以為是來送死的,結果,卻是個王炸……

我大唐,竟然出現了東海公這等少年棟梁,中興有望啊!

鄭東升正感慨之間,卻見一名須發皆白的老頭,從燈球火把中步履踉蹌的走來,正是司兵參軍張定南張老參軍。

到得近前,張定南猛地跪下,滿臉羞慚,“東海公,下官,下官領罪來了!”

因為現今,州縣之兵多由首官掌控,更因為群雄並起,驛站也不太通暢,張定南這司兵參軍主要的職責也就剩下了門禁,結果,卻是城門都沒看好,他手下守城役卒,幾乎都參與了城內的叛亂。

而老頭,本想和來犯之敵拚命,拎出了多年未用的大砍刀,卻被東海公親軍阻止上城,不過大體上,戰事經過,他算是旁觀,此刻,他既因為役卒叛亂自責,又對東海公升起極大的敬意,更為自己以前輕視東海公羞愧難當,滿心混亂,隻是跪倒請罪。

“這也怨不得你!”陸寧笑著擺擺手,自有人去攙起他。

陸寧又看向官原:“有一件崔家村的案子,被敵襲打斷,便交給你了,晉江王叛亂,我要琢磨琢磨,如何給聖上上奏疏。”又看向崔焯:“崔長史,你可有異議?”

此時的崔焯,兀自從驚嚇中沒回神,身子打擺子似的抖,失魂落魄的連連搖頭。

宋侗興和陳致雍對望一眼,又都有些羞愧的轉過頭。

宋侗興和陳致雍都算是名士,也都是科班出身,一個明經、一個進士,又都幾乎同時被東海公征辟為官,所以,兩人這幾天都刻意結交對方。

今天泉州兵馬來襲時,兩人正在宋府小酌呢,聽打探消息的人報泉州騎兵進城,兩人都嚇得魂不附體,以為這下完了,東海公或許還有生機隻是被趕走,但如他倆,鐵定會被泉州兵馬殺死。

兵亂之時,人命如草芥,他倆又算是攀附外來官員的代表,不殺死他們二人滿門殺雞儆猴,那也不是晉江王的作派。

雖然都嚇得簌簌發抖,但兩人卻是都儘量保持名士風範,死也要死的高雅些,便大口喝酒,等厄運降臨,卻不想,消息一次次反轉,先是說泉州騎兵和城內亂軍被儘數誅殺於城內,兩人都是大喜之際,又來報,泉州大隊軍馬趕到,開始攻城。

兩人便又開始喝酒吟詩,醉醺醺上街,準備去城門處受死,隻盼如此能免了妻兒之禍。

路上,兩人摔了好幾跤,等跌跌撞撞來到府衙前時,戰事都結束了,然後,看到府衙前,血肉模糊的屍體和馬匹慘狀,兩人開始大吐特吐,然後,酒也漸漸醒了。

剛見到東海公的時候,兩人都是極為慚愧,東海公卻是開玩笑,稱兩人為酒肉二賢,雖然窘迫的厲害,但終究,沒被東海公當頭當麵斥責,沒那麼丟麵子。

現今兩人酒意已經全無,但心中驚駭越來越盛,本來兩人被征辟,並沒有多想,都有出仕的強烈願望,東海公征辟,自然便順理成章,可等泉州兵馬來襲,兩人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在外人眼中,實際自己兩人已經是東海公的出頭卒,和東海公已經榮辱與共。

泉州兵馬破城的話,東海公未必會死,但自己兩人作為本地士子,投效外來官員,必然被殺雞儆猴。

可卻不想,泉州兵馬竟然一敗塗地,東海公親兵,不過數百之眾,又聽聞多是農人新征,還不到半年,卻不想,如此驍勇無敵。

看來,東海公,在此地站穩腳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宋侗興和陳致雍心中,除了羞慚慶幸等複雜情緒,又都有壓抑不住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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