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中。
喊殺聲震天。
街巷之中,紅巾裹頭的泉州兵卒,正節節敗退。
三四個方向的街巷裡,都有黑壓壓重步兵方陣如絞肉機一般前行,前有刀陣此起彼伏的揮動,後有箭矢如雨的支援,猝不及防便被攻破城門的泉州兵卒,四散奔逃。
又見長街之上,奔馳著一匹雪白駿馬,馬上錦衣少年郎,冠上明珠如鬥大,看似鮮衣怒馬的公子,但那手中寒森森陌刀,便如收割人命的鐮刀,白馬所至,銳不可當,閩卒馬步,儘皆授首,便是那全身貫甲的甲士,被那少年郎刀鋒抹過,也如朽木般碎裂。
少年郎身後,數十輕騎揮舞馬刀,四周奔逃的兵卒,逃得稍慢,便被圍獵,仰頭便是漫天的刀影砍下,慘叫中仆倒。
晉江王府城樓上,留從效遠遠看著那策馬馳騁萬千軍中如入無人之境的少年郎,臉色陰晴不定,眼中,隱隱的懼意,袖中,微微顫抖的手,麾下卻不會注意到。
怎麼也想不到,葛家的運錢車怎麼就內藏甲兵,入城之時突然發難,北門立時失守。
雖然料定東海公在等唐主喻旨,但留從效也再不敢輕視這東海公,一邊向吳越求援,探馬也早就遍布城北百餘裡,但唐兵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殺到,完全沒有探馬的一絲警訊,那隻有一個可能,這些探馬,都已經被殺光。
但是,這怎麼可能,探馬都是輕騎,遠遠看到唐兵蹤影,又怎麼會一個也逃不回來報信?
不過,眼前並不是思索這些的時候,驚天之變下,便是這晉江王府牆高溝深,但真的能守的住麼?能阻擋住他嗎?
遠遠的,望著那街巷中來回衝殺的少年郎身影,留從效眼皮一直在跳,又回頭,看了看城牆上弓兵,他們人人臉上,都有懼意,留從效心中長歎口氣。
“董三郎去了!”站在留從效身旁的兄長留從願突然喊了聲。
卻見長巷之中,一隊貫甲騎兵從側街奔出,拐個彎,猛地疾馳而來,迅雷不及掩耳的衝入東海輕騎陣中。
畢竟街巷之中,猝不及防。
立時有幾名輕騎,被重騎兵長矛戳於馬下。
城牆上守兵發起一片歡呼。
“好,好一個勇冠三軍的董三郎!”
留從效扼腕擊掌,大聲叫好。
董烈董三郎,是泉漳第一勇將,和陳洪進不同,陳洪進長處在領軍,在兵法,董三郎,便是一個“勇”字!
這小隊重騎,為首將領麵帶猙獰麵具,可不正是董三郎和他的近衛?
“逆賊受死!”董三郎的怒吼聲遠遠傳來,他已經伏身,策馬向那少年郎直衝而去,烏黑長矛平舉,疾速衝刺之中,便似有萬鈞之力,直直向少年郎戳去。
“好!”“萬歲!”
城牆上士卒,紛紛歡呼!
現今萬歲,還未被嚴格禁止,便是留從效也覺得,此時若不喊一聲萬歲,難泄心頭熱血之沸騰。
“嘭!”悶響聲隱隱可聞。
那少年郎的駿馬,和董三郎良駒側身而過,少年郎手中刀鋒,準確無誤的平平砸在董三郎頭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