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城堡三層之上的瞭望台,作為警戒點才真正是這一帶的製高點,可以看出很遠很遠,現今日夜有馬穆魯克奴婦在上值守。
陸寧向坡上走,不多時,便見前方如茵草坪環繞的花圃中,甘幼珠正在裡麵和蝴蝶玩呢,一襲黑白小女仆製服,雪白絲襪係帶小布鞋,深眸高鼻的可愛小蘿莉又和學生裝時有另一種可愛,在花圃外,是一個小紅裙胡褲帶著小花帽的突厥蘿莉,她同樣深眸高鼻,皮膚雪白,幾條烏黑花辮垂在身後,一雙小花靴,小小年紀,看起來就有點野性,不過,那也不過是血統裡與生俱來的氣質,她卻是怯怯的,甘幼珠正叫她進去一起玩,她也隻是搖頭,並不敢進入花圃。
陸寧想了會兒,才想起這突厥小蘿莉的名字,叫哈米德,是王大眼進獻的西域十三絕色女奴之一。
這哈米德,被分配給甘幼珠,侍奉她起居,另外還有個阿拉伯小蘿莉,則侍奉足利雪姬。
見到陸寧,甘幼珠忙從花圃中行出,吐吐舌頭:“阿爹!”
哈米德跟在後麵,頭都不敢抬。
陸寧笑笑:“玩你的。”向城堡大門走,甘幼珠卻跟在了一旁。
見小家夥不時偷偷瞥自己,陸寧笑道:“怎麼了?有事吧?”
“阿爹,今日公所裡,有沒有什麼事?”甘幼珠好奇又期待的問。
陸寧隨口道:“什麼事?”突然,明白過來。
在魔鬼海,這小家夥對小麥提很好奇,曾經見小麥提哭泣,去和他說話來著。
小麥提能突然來公所擊鼓鳴冤,本來就很蹊蹺,看來,卻是這小家夥給出的主意並鼓勵的。
“小麥提來過!是你胡鬨的主意吧?”陸寧瞪起了眼睛。
小家夥立時被嚇到了,站定不敢再走,小腦袋也耷拉下來了,小聲說:“是,阿爹,我錯了……我隻是,隻是覺得那個小孩子哭得太可憐了……”
“小孩子”?陸寧忍俊不禁,嘴角已經有了笑意。
說起來,女官出身也好,貴族出身也罷,自己身邊近侍,很多時候,從心底深處,對各級官員到平民百姓僅僅當自己身邊的背景板看,更不會去理他們,更莫說小麥提這種被征服之地的貴族家裡的牲畜私奴了。
但甘幼珠這小家夥,卻不會將他們不當人看,這點很難得。
其實想想,自己考慮的是,七河律一旦被引用為可以介入西域貴族和私奴之間的關係,自己開了這個先河,自然便會令各經略司、各公所借鑒。
這無異於,在剛剛歸附的西域貴族群體中,扔下了一顆炸彈。
但從那小麥提的角度來看呢,他眼睜睜看著姐姐在他麵前痛苦死去,其仇人,卻是他絲毫沒有反抗能力還要為其服務的惡毒女主人,對他來說,生活又是何其殘酷?
甘幼珠能感受他多麼可憐,但自己,其實便是現今,好像也已經體會不到這種底層民眾的感受,畢竟,那種生活,距離自己太遙遠了,自己思考整個帝國的問題時,將他們,也僅僅當作為帝國提供生產力的工蟻而已,自己前世今生兩世為人尚且如此,含著金鑰匙長大的那些繼位之君,又是怎樣?
“早知道是我們小幼珠的朋友,我該對他和顏悅色一些的!”看著覺得自己做錯事低頭泫淚欲滴的小家夥,陸寧伸手捏捏她滿是稚氣的粉嫩小臉蛋,笑了起來。
甘幼珠呆了呆,抬頭,寶石般深眸中淚花不見,已經全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