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什麼人啊?可是來自湘楚?”又有延伸的一個黑黝黝小石洞中,傳來女子聲音。
藍嬋嬌軀微微一顫,正是母親的聲音。
“是,我來自湘楚!”陸寧也一呆,洞**女子的中原話,可地道多了,同樣帶著湘楚口音,自己從進入蠻地,一直就是說湘楚官話。
從小石洞中,顫顫走出一名婦人,雖然蒲草裙遮住要害,長發散亂,完完全全的下等蠻女打扮,但她肌膚白皙,相貌也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應該是麵貌姣好的一名中原美女,她滿是激動的打量陸寧。
本來走上兩步的藍嬋,見她完全沒注意自己,嘴唇動了動,話咽回了肚子。
打量著陸寧錦袍玉帶頭上明冠,看著陸寧麵相,婦人更是激動:“真是,真是來自中原?你來這鬼蠻地,好久了?”
“剛剛入冬時,進的蠻地!”陸寧說。
“啊,啊!”婦人激動的,幾乎要站不住,“外間,外間現在是什麼年份?早不是清泰年了吧?”
陸寧呆了呆,現在說清泰年的話,那多半就是指後唐的年號了,距此也二十多年了,這婦人應該是十幾歲便被虜入蠻地,想來,吃了很多很多苦,看她容貌,昔年應該是娟秀美女,現今,卻和野人一般了。
“娘親!”藍嬋終於走上一步,喊了聲。
陸寧訝然,但這婦人激動間,心思全在自己身上,根本沒注意到藍嬋也沒聽到有人在旁說什麼,顯然是,見到真正中原人出現,太激動太激動了,這二十多年,魂牽夢縈的,都是故鄉之地吧?
“現在是奉天三年,馬上就入春,奉天四年了!”陸寧略微提高了聲調,看她耳朵好似有些背了,年紀輕輕,但在這鬼蠻之地,隻怕身體早就開始衰老。
“啊,奉天年了!”婦人顫悠悠探出手,撫摸陸寧袍袖,眼中全是熱淚。
“老夫人,我是和藍嬋一起來營救你的!”陸寧任由她摸著自己衣衫,心裡五味雜陳,至於鬼蠻們現在會聚集而來,倒也無關輕重,這老婦人,實際年紀沒那麼老,隻是在蠻地煎熬,過早衰老,而她二十多年心中所念,都是要回到中原回到故鄉吧?
聽陸寧的話,婦人身子一顫,茫然轉頭,這才看到了藍嬋。
但很快,老婦人又轉向陸寧,有些激動的道:“是唐軍,唐軍來了嗎?唐軍回來了?”
陸寧點點頭:“算是吧!”
此時,外麵甬道,傳來鐵甲的聲音,顯然是有鬼蠻,已經去披了甲胄而來。
陸寧對藍嬋使個眼色,隨之一陣風似的出去,外間三個鐵甲鬼蠻,還沒明白過來,便都額頭中箭,極為笨拙的摔倒,又嗡一聲巨響,跟在他們身後的十幾名鬼蠻,立時嚇得撒腿就跑。
陸寧又回轉,道:“出去敘話。”來到抖如篩糠似的雷利麵前,“站起來,前麵帶路,讓你部下將趙細封送來,其餘人都滾的遠遠的,你要有半分逃的心思,外麵那些具甲蠻,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藍嬋走過來,手上一堆綠泥,抹在陸寧虎口上,又有蒲草葉,小心幫陸寧綁好。
她這些藥泥和蒲草葉是早就準備好的了,但後來見陸寧手掌被她咬的地方很快止血,看起來傷勢不重,便藥泥裹著草葉帶在身上,準備回頭扔掉,但陸寧進入溶洞後的廝殺,用力過度,尤其雙手緊握箭矢,磨得虎口血跡斑斑,藍嬋這才來幫他止血。
虎口清清涼涼,感覺舒服了許多,陸寧笑笑:“謝了!”
藍嬋呆了呆,搖頭道:“本來就怨我!”
陸寧咳嗽一聲,其實,倒也真不能全怪她,這小丫頭,青春健美酮體,很有蠻勁,彈力也太過驚人了些,緊緊抱著,她那拚命掙紮帶給人的刺激,實在非同一般,自己也確實忍不住,用力抱了抱,算是揩了她的油,雖然,本意不是為此,但下意識反應,真占了她的便宜。
雷利起身,被陸寧箭矢抵著向外走,藍嬋扶著母親在後。
“藍嬋,這位將公,你怎麼認識的?”藍嬋母親問。
“和你跟我爹爹的關係差不多,我也是他的奴隸,小妾都算不上,不過,我比你更慘,按照中原禮儀,我就算給他生下孩子,也是賤戶!”藍嬋硬邦邦甩出這麼一句。
藍嬋母親呆了呆,輕輕歎口氣,臉上露出痛苦神色。
瞥了母親一眼,藍嬋輕聲問:“娘,你很想回中原是不是?我會求懇總院大人,就是這位將公,求他送你回中原。”
藍嬋母親身子一顫,看著藍嬋,眼眶漸漸紅了,想說什麼,又搖搖頭,蹣跚而行間,又看著陸寧背影,輕輕歎息道:“還回什麼中原,我又能回去哪裡?現今能見到中原來人,聽到中原的一點消息,我已經心滿意足。”
又看了藍嬋一眼,“我回了中原,你呢,不就是沒爹沒娘的孩子了?我知道,你又要說,族人都是你的親人,我們中原風俗,你不喜歡,我這個娘,還沒你的嬸娘們親,因為你們是相同的血脈,我這個娘,是外人!你可以把我當外人,但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又怎麼會放心你孤零零一個?”
她說了這麼多,立時有些氣虛,輕輕咳嗽起來。
藍嬋幫她捶背,沉默不語,心中,卻不知道為什麼,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