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煙還未散儘,村莊裡,有些血肉模糊的屍體,一個活人都看不到,很多草屋都已經被燒毀。
陸寧站在村口一棵大樹上,遠遠眺望著武峨土城。
一夜“逃亡”,當然,“逃亡”途中,那些峰州蠻因為分散追擊,也一股股的幾乎被殺個乾淨。
陸寧幾人更抓了俘虜,指明方向,來到了武峨地。
安南北部,難得的一片擁有肥沃土地的平原地帶,隻是,好像剛剛遭洗劫,附近村莊,都遭到了破壞。
矗立樹梢上,看著數裡外武峨土城方向,陸寧更是蹙眉,隨之,輕輕跳了下來。
邱掌櫃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既然帶上他,本意做通譯,問完事情,自不能就此丟下,所以,“逃亡”之中,陸寧便多帶了這一個累贅。
靠著大樹坐著,完顏小花用鋒利彎刀慢慢修剪指甲,她倒什麼都不擔心,也不用想接下來該怎麼做,一切聽主人吩咐就是。
李豔娘身上全是泥汙,狼狽無比,此時跌坐在泥土中,全無一點形象,便是俏臉上,也沾著略顯惡心的黃湯水,昨晚密林中一個臭水坑,她曾經失足跌了進去。
陸寧踱著步,武峨土城此時城門緊閉,城頭掛著密密麻麻的麻幡。
安南北部土蠻習俗,隻有最大的頭人去世,才會全城(寨)掛滿麻幡。
這透露出的信息?
首先,武峨城沒被矯公罕攻破;第二,難道阮守捷死了?
如果阮守捷死了,武峨土城又沒被矯公罕攻破,倒是天大之喜,安南北部土蠻爆發的衝突,自然使得短時間內南疆得到安寧,廣源土民,也能得到喘息發展的機會。
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回轉了?畢竟來的時候,計劃的目的不就是為此麼?
想想也是好笑,如果自己猜想為真,卻是不費絲毫力氣就成事,世事就是如此陰差陽錯。
可是,到了這武峨土城下,卻不進去看看裡麵情形?一來,到底是不是阮守捷真的死了?二來,自己作為齊人送親使交代之餘,看一看,有沒有介入安南北部事務的機會?
尤其是,陸寧轉身又看過去,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農田,好像很肥沃的樣子。
“小花,我一會兒帶李豔娘去叫城,你在此等,我回轉的話且不說,我若被獲準進城,你便速回廣源寨、萬承鎮,調動先鋒、泉漳、新銳一營、新銳二營四營火速來此,巨劍營和新銳三營隨後。”
巨劍營都是重甲步兵,行軍緩慢,是以先調四營兩千軍馬,急行軍而來,巨劍營則在新銳三營陪伴下,晚幾天到就可。
派出一個新銳營和巨劍營同行,是因為巨劍營兵種單一,如果單獨行動,遇到土蠻偷襲怕吃大虧,尤其是行軍不批甲胄的情況下。
雖然現在北部蠻部怕各個自顧不暇,加之齊軍行動又沒有征兆,遇到偷襲的可能性很小,但能謹慎,就儘量謹慎。
很多事,就怕萬一,曆史上一些意想不到的慘敗,很多就是因為遇到了萬一裡的某種情況。
那邊,聽陸寧吩咐,完顏小花躬身領命。
陸寧走過去拍拍邱掌櫃肩膀,“老邱,如果我能進城,回頭你也來城下叫門,如果你要回萬承鎮,就自己走,自求多福。”
完顏小花泥鰍一般,她自己回去倒是無妨,但帶上邱掌櫃這累贅,遇到凶險可不行。
邱掌櫃失魂落魄的,根本沒聽到陸寧說什麼,隻是雙眼無神的念叨:“完了,全完了……”可不是嘛,貨物全丟失,多年的積蓄不止,還要債台高築。
陸寧又來到李豔娘身邊,“你再休息會兒?等下,隨我去武峨城下叫門。”
不知道是不是被一路追殺已經麻木的原因,李豔娘好像憋著股狠勁兒,咬著紅唇,猛地站起來,“這就走吧!”
陸寧咳嗽一聲,想想她這一夜的狼狽,說道:“一路辛苦你了,等回到北地,我便放免了你吧。”
李豔娘並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