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山西剿匪 (中)(2 / 2)

正琢磨著,外間哨衛匆匆進來,稟告說山西城城主劉太郎到了,求見兩位女禦大人。

此次剿匪,陸寧這個班頭指揮全軍,但名義上地位最高的,是總院派出的兩位女禦大人,大節上,陸寧也要聽從她倆吩咐,比如如果兩位女禦大人,要抓捕劉太郎,陸寧便要執行,不過如何展開軍事行動,那就是陸寧的事情。

新齊城的軍馬進入山西境後,村山太郎遣派來迎接並協調幫助剿匪軍馬入住立石寺的,是他的一名家臣,據那家臣說,村山太郎領著屬下去尋訪叛賊蹤跡,恰好不在城中。

現今,卻是到了。

陸寧起身,“我去陪他見兩位女禦大人!”

……

村山太郎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鷹鉤鼻,使得其麵相看起來有些陰沉。

和陸寧一直來到後禪院,見到了蕭皇後和夷懶。

在禪房中席地跪坐一旁的,還有陸立花和涼禦前。

涼禦前,是陸寧攻克雄勝城時俘掠的女子,乃是清原氏當主清原正盛的夫人。

禦前為貴族女子稱謂,涼禦前就是名字叫涼的貴族女子。

她年輕時曾經跟一位去過中原的和尚不清不楚,是以,懂一些簡單的中原話,不過用她做翻譯,便勉為其難了。

村山太郎和蕭皇後、夷懶之間的對話,進行的也很不順利,有時候陸寧都恨不得自己出聲翻譯一下。

是以,這場談話變得很漫長。

蕭皇後和夷懶闡述的,主要便是說接到了來自中原聖皇帝的諭旨,總院行尚方寶劍事對你們的賜姓,已經得到了聖皇帝的認可,且從此你們的賜姓可代代相傳,城主之位,從此世襲。

涼禦前,好半天,才將這番話的意思大體說給了村山太郎聽。

村山太郎,或者說劉太郎,忙俯首謝恩。

陸寧一直留意他的神情,見他伏地時,袍袖露出的縫隙中,他眼中有喜色,也有猶豫,顯然是,要不要真正從此為齊人效命,他還沒有做好決定,還是三心二意中。

陸寧現今對如何治理東瀛北部地區已經有了定案,新齊城北方各縣,將會和中原一樣,委任主官管理,不過,因為各縣普遍比中原各縣為小,是以不設令,主官為知縣事,正八品官員。

如此,才真正是齊國之土。

在南方,將會實行城主世襲製作為和東瀛本土之間的緩衝,不過,陸奧、出羽的這十幾個南部縣,將來還是要實行流官製。

比如這村山太郎,如果真心歸附,將來令他們南侵,齊兵在幕後支持,這十幾個城主,遷他們去新占領的各郡做城主,現今來說,越是南方越發達,他們也會很樂意得到大城。

大體上的構想,便是出羽、陸奧兩國消化為真正的齊土,以越後、上野、下野、常陸四國為中原任命的世襲城主的緩衝區。

看起來,日本六十六國,僅僅有六國發生了變動,但實則,不算北海道的話,這六國麵積超過了東瀛總麵積的四分之一,畢竟,出羽國,尤其是陸奧國,麵積太大了。

不過,目前來說,東北地區本來就未真正成為東瀛土地,六國的變動,對南部東瀛人心理上造成的衝擊,可能真就是六十六國,失去了六國而已。

陸寧一邊琢磨,一邊聽著蕭皇後、夷懶和村山太郎對話。

夷懶仔細打聽著這村山太郎所謂查訪西山縣叛賊的收獲,這村山太郎本就含含糊糊說得不著邊際,加之涼禦前翻譯的問題,夷懶問了好多問題都不得要領,最後,隻能勉勵村山太郎幾句,令他再廣派人手去查訪。

等村山太郎告退,夷懶看了眼睛陸寧,又看看陸立花,問:“你們怎麼看?這劉太郎,可是在儘心辦差?”

現今陸寧聽著夷懶和蕭皇後的中原話,已經分外覺得流暢,畢竟有了那些士卒和這陸立花、涼禦前做對比。

陸寧笑笑道:“他儘心不儘心也無所謂,那些叛賊,我們本就是引蛇出洞。”

霸占著寺廟土地,且將僧侶仆從趕出,軍卒住進寺廟中,以及後續將會進行的一係列舉動,兩位女禦都會故意橫蠻一些又很驕狂大意的樣子。加之,來剿匪的正卒,僅僅十人,其餘不是女兵,便是本地足輕,偏偏,又有為了羞辱南部天皇而被授殿女禦的齊人高官兩位妾侍做統領,“驅齊眾”如果真是比較有組織的反抗軍,有比較有膽略的人統帥,這機會便不可能放過。

而如果隻是烏合之眾,這等機會都不敢來,那也成不了什麼大事,責令村山太郎一個期限,令其限期破獲就是。

而從“驅齊眾”攻破三山城幾乎殺儘柴田大有一家又快速退卻的種種行動軌跡看,“驅齊眾”應該是前者,不但有組織,其首領也不是簡單人物。

陸寧說這話,突然就見夷懶沉臉盯著自己,愣了下,住了嘴。

“你的狗眼往哪裡看呢?該當剜了去!”夷懶臉沉似水。

陸寧無語,眨眨眼,“是我。”

確實一直仰著頭直視她們,作為一名班頭的話,就有點肆無忌憚和孟浪了。

“知道是你,你不是,一個姓陸的班頭麼?!”夷懶訓斥道:“退下吧!”

陸寧又好氣又好笑,以蕭皇後和夷懶的聰慧以及對自己的了解,她倆猜出自己是誰一點不難。

畢竟,自己令五十名軍卒回了新齊城,卻僅僅帶了一班軍卒來補位,傳總院下達的命令反而是翻越崇山峻嶺去剿匪,自己這陸班頭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不過,現今中原,陸姓突然多了起來,是以,自己用陸姓,倒是不突兀。

而現在,這夷懶顯然一肚子對自己的怨尤,終於能光明正大發泄出來,她本來就不怎麼怕自己,但自己又沒對她怎樣,她自不能無端端喝罵自己,現今,倒是借題發揮。

看向了蕭皇後,陸寧道:“承香殿,我有幾句話還想說。”確實有些話,要暗暗點出來,叮囑一下她倆。

蕭皇後俏臉卻也一沉,“令你退下去,沒聽到麼?”

可能第一次,她和夷懶站上了同一條戰線。

隻是,她顯然在憋著笑,眼裡那抹笑意,根本掩飾不住。

陸寧蹙眉,卻見旁側,陸立花看自己的目光已經有些不善,這家夥,絕對是一名勇敢的將領,但不會是一個好統帥,腦子不清不楚的。

而涼禦前,則有些迷惑的看著自己。

現今自己洗去臉上妝容,可是自己的本來麵目,怎麼都不妥當,哪怕就說自己是文總院,也太沒麵子。

夷懶應該就是知道這一點,才裝糊塗。

夷懶那大有深意的目光,隱含著示威,好像就是在說,我知道你是誰,但你能拿我怎樣?萬民敬仰的所謂聖朝天子,扮作官員不說,現今更扮作一個小卒,受到的屈辱,就是你自找的。

不過,也難報我所受屈辱之萬一。

陸寧無奈,不過,夷懶如此做,倒令自己先前對她的戒心降低了不少,這般發泄心中怨尤,那麼暗中,想來就不會有什麼可怕的謀劃了。比如她開始自告奮勇統兵來山西,自己就琢磨過,她是不是希望發揮其統禦的天份,將剿滅匪徒一事辦的漂漂亮亮,從而真正獲得這支女營的尊重和領導權,爾後,圖謀殺死自己和自己同歸於儘之類的。

但現在看,她對自己的仇恨,倒不是那種生死仇敵一般了。

畢竟,被俘這許久,自己從沒強迫過她們什麼,還經常帶著她們四處轉悠,怕當今之世,還沒有一個人能這般對被俘的異國美貌皇後的。

而對自己,她和蕭皇後到底是怎麼一種心態,可能隻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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