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謙渡堂。
水依然與餘瀲山站在如意身側,看著她平靜呼吸的樣子,終於微微鬆了口氣。
薛鳴玉站在一旁,輕聲道,“妖毒已經褪去,沒有事了,隻是還要戒丹藥之癮。”
“要如何戒?”水依然關切地問道。
薛鳴玉歎了口氣:“最乾脆的辦法就是強製戒斷。藥物與療法,都隻有輔助作用,並且容易反複發作。隻有強製戒斷,讓身體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絕望,才會徹底絕了對妖氣的渴望。”
“那……要怎麼強製戒斷?”餘瀲山聲音發緊,他預感不會很容易。
“等發作的時候,綁起來,熬過去。”薛鳴玉垂眼看著如意,說道。
“如果……熬不過去,會怎麼樣?”水依然擔心道。
“會變成廢人。”薛鳴玉的話很輕,卻好似石頭砸在師徒二人的心間。
“走,先回藏劍鋒。”水依然抱起如意,眾人往回飛去。
藏劍鋒,水依然、餘瀲山、薛鳴玉,半夜趕過來的燕南喬都圍在柳如意的身邊。
柳如意無聲無息地睡著,好似一點煩惱也沒有。
但沒有人敢懈怠,眾人或坐,或立,都靜靜地守著。
太陽將下山時,若風禦劍而來,原是齊非白向鳴玉求助。鳴玉點頭,囑咐瀲山,若是如意有什麼動靜,定要趕忙來喊他。
楚南府邸,織海樓,青巒劍派的弟子們守在門外。
房門內,薛鳴玉刺破自己的指尖,將血喂入了羅琦玉的口中,他的妖毒很輕,一點點血液便可解開。
看著薛鳴玉手蒼白的臉色,齊非白歎了口氣,給他端了一大碗黑漆漆的補藥,“師兄,喝。”
薛鳴玉就知道齊非白在這裡等著他,接過來,一聲不響地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從前在藥王穀,齊非白無意中撞見他給病人喂血解毒,嚇得哇得一聲哭出來,說那些病人都是魔鬼,要吸師兄的血。最後還是穀主譚清玄,過來哄住了他。
自那以後,一旦撞見鳴玉給病人治病,不管什麼病,不管怎麼治,齊非白都會默默給他端上一碗十全大補湯。
薛鳴玉知道這是小師弟關心自己,從來都是順從喝下。
床榻上,羅琦雲打著冷顫,薛鳴玉輕按他的命脈,沒有多少妖力留在他的身體裡,他應當過段時間就好了。
此時,瀲山衝進來道,“鳴玉,快和我走,如意……不好了。”
藏劍鋒,皎月小屋,薛鳴玉忙慌進入如意房中,隻見水依然緊緊按著如意的雙臂,燕南喬則按著她胡亂踢打的雙腿。
“師尊,我好難受。”
此刻,柳如意感覺自己好似一塊浮木,被浪花推至高處又拍到海底,海水不停地拍在她的身上,她仿佛要窒息而亡。
於是,她瘋狂的掙紮著,企圖抓住任何可以帶她逃離的東西。
她望向天花板,卻看見牆體開裂,不斷塌陷,要墜在她的身上,不由得哭喊出聲。
薛鳴玉見狀,連忙拿出白綢,將柳如意的雙手雙腳綁在床上,又塞了一段在她口中。
四肢被綁住的感覺與曾經悅來樓的噩夢何其相似。柳如意驚恐萬分,好似看見謝茂又獰笑著朝自己走來,於是掙動地更猛烈了。
薛鳴玉與燕南喬合力,將柳如意的腰也綁住,她的動靜才小了一些。
一盞茶後,柳如意好似木偶一般平靜下來,時不時地,抽搐兩下。
餘瀲山心中不忍,“一定要這樣嗎?”
薛鳴玉輕輕擦去如意額頭的汗,“是,如果不綁住她,弄不好,會自裁的。”
“這個過程……很痛苦,但如意……必須要熬過去。她那麼喜歡練劍,如果以後連劍也拿不起來,大概……她會瘋的。”
燕南喬第一個受不了,前幾日他還和如意並肩作戰,今夜卻眼睜睜看她吃這樣的苦,他心裡實在難受,便走了出去,在皎月小屋外守著。
夜深了,餘瀲山看如意沉靜良久,想為她鬆鬆綁,卻被薛鳴玉攔住了。
此時,柳如意忽得睜開了眼,嗚嗚嗚地掙紮起來。
這一次,她感覺身上好似有無數個黑洞,瘋狂的想從外界吸收什麼。但她全身都被綁住,隻能不斷地晃動四肢,扯動著白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