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2 / 2)

談戀愛請衝我來 墨銀 5406 字 4個月前

聞銘沒說什麼,隻是道:“幫人的心是好的,不過下次還是多些防備心吧。”

原來聞銘本來準備去忙,結果剛好看到應子弦和郭玉龍往僻靜處走。他倒不是懷疑他們要乾什麼,也猜到可能是要做心理乾預。隻是地震以後,秩序暫時崩塌,也有人趁著天災混亂的時候作奸犯科,應子弦外貌又出色,他怕她出事,便跟著過來了。

跟過來一聽,果然是做乾預,按理本來就可以走了,可走了沒幾步,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根看不見的線絆著似的,沒邁出幾步又回來了。聞銘心裡想著,萬一他剛走了,那個郭玉龍就起了惡念呢;萬一他走了,又餘震了呢?老趙把這些學生交給他,總得要看顧得周全些。於是便停了下來,這一站就站到現在,渾然不知自己的心態像個操心過度的老父親。

應子弦直到躺在睡袋裡,做好了入睡的姿勢,才忽然想明白聞銘那句話的意思,也突然明白了聞銘的用意,頓時為當時木愣愣的自己感到羞愧,好歹也要說聲謝謝。

正想著,身邊有動靜。應子弦稍微偏了偏腦袋,看到一雙穿著軍靴的大長腿從自己身邊走過,應子弦“識腿認人”,應該是聞銘。然後那雙腿用力一蹬,上了乒乓球台。搞了半天,最後這乒乓球台給了聞銘睡。

應子弦騰挪轉移,變換角度,終於看清楚球台上的全貌。的確是聞銘,合衣躺在那兒,腦後墊了個包,兩條腿交疊在一處,側影線條像一條宏大的山脈。

應子弦看著看著,不知不覺睡著了。半夜忽然醒來,是被頭頂上方的動靜鬨醒的。她一向淺眠,醒了就睡不著,從睡袋裡坐起身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幺蛾子。

聲音來自聞銘。他雙眼緊閉著,不斷發出囈語,深度睡眠下人體的肌肉應該是鬆弛狀態,他卻緊繃著,手掌緊握,甚至有些痙攣。

聞銘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這片海水了。這些年他調整得不錯,很少再想起這些往事,但這個晚上,也許是因為這幾天的救援讓人太累,放鬆了警惕,這個夢又找準時機躥了出來。

漫天的海水鋪天蓋地朝他兜頭撲來,他沉浸在海水中起伏,漸漸地,有一絲紅開始在海水中暈染,然後迅速擴大,整片海水都染上了那種濃稠的猩紅,夢裡應該是沒有嗅覺的,然而聞銘聞到了濃鬱的血腥氣,耳邊似遠似近傳來隊員們求救的聲音:“隊長……隊長……”

“聞銘!聞隊長!”聞銘霍地睜開眼,正在試圖把他叫醒的應子弦被他的眼神嚇得

倒退了一步,兩隻伸出去準備搖醒他的爪子像是乾了什麼壞事,偷偷地又縮回來,藏到了背後。

“……是你。”聞銘慢慢醒過神來,揉了揉眉心。

應子弦看他眼裡駭人的濃黑褪去,才小心道:“你做噩夢了?還好嗎?”

“還好,謝謝。”聞銘看似徹底清醒了,“你回睡袋去吧。巴邑晚上挺涼的,小心感冒。”

應子弦一被吵醒,哪裡還睡得著。在睡袋裡東想西想,想到一晚上接連兩個人被夢所困擾,人類可真是奇怪的物種啊!那些過去的創傷、痛苦、後悔,在清醒時被竭力壓製,可是當夜晚來臨,當意識沉睡,它們就悄悄在夢裡滋生、複盤,提醒你永遠勿忘。

應子弦睡不著,聽到聞銘也沒睡,一開始打了個火,大約是想抽根煙,忽然又意識到不好打擾彆人,於是又滅了煙。悄無聲息的,連呼吸也聽不到,但應子弦知道他沒睡,也許正在黑夜中回憶夢境。

應子弦在淩晨才迷迷糊糊睡著,又很快被清晨人們起床的動靜吵醒,轉頭一看,聞銘已經不見了。昨天送完飯來的小劉過來,給應子弦他們一人一罐八寶粥:“沒條件加熱,隊長讓在熱水裡浸了浸泡熱,你們趕緊吃。”

這一天開始,越來越多的救援力量湧進巴邑,聽說塌方的路也在搶修,能運輸一些大型機械進來了。應子弦他們的工作也漸漸順利展開,用上了眼動儀,替災民們緩解災後的心理創傷。

接下去幾天的晚上,人理小學的操場上圍坐了十幾個人,都是自願報名來參加集體晤談的。應子弦那個用來懟餘雲想的折疊白板派上了用場,用兩根樹枝插在地裡做支架,樹枝中段釘了兩顆釘子,白板就架在上麵,用來寫寫畫畫。真神奇,她從來沒在這麼簡陋的條件下做過乾預,可也從來沒有如此刻這樣覺得自己的專業是有價值和意義的。

一群人在應子弦的指引和主持下,先做了自我介紹,然後開始挨個描述地震發生過程中他們自己的一些實際情況,描述自己的應激反應症狀,比如睡眠、飲食等方麵。團體的力量大於個人,當個人的痛苦和恐懼被說出口,好似那些重量也被分擔了。

聞銘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操場時,就看見燈光下的應子弦。應子弦長相其實是偏冷豔那掛的,平日不苟言笑的時候頗有氣場。但此刻,她在燈下全身心地投入,去撫慰那些受創傷的心靈的時候,眉眼都是那麼溫柔。

陶夢澤在一旁觀摩學習,悄悄地和周世硯咬耳朵:“學姐真的是很厲害。我就不敢,要是我主持這個集體晤談,我就心虛沒底。”

周世硯也點頭表示同意,餘雲想沒說什麼,但表情不好,是明顯的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