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廢話,這種事不經過白術同意,白術怎麼可能衝出去?!
下午落了一場雨,夜晚的風裹挾著刺骨的寒意。
白術踩在滑板上,微微將鴨舌帽往下一壓,爾後看著幾個便衣警察跑過來,將倒地不起那人銬住。
“偶像!偶像!”
一個小刑警跑過來,隔著花壇,迫不及待地朝白術招手。
白術抬眼看過去。
小刑警先是跟白術比了個‘愛心’的手勢,隨後又送上一個飛吻,一點都不矜持地表白:“我愛你!”
話音剛落。
從他身後走來的杜警官,猛地一拳頭落下來,砸在他後腦勺上。
瞬間把他砸焉了。
而,慢悠悠從杜警官後麵踱步而來的顧野,也讓白術心一緊,頓時焉了一截。
“過來。”
停在路邊,顧野的視線越過所有人,筆直地打在白術身上。
仿佛眼裡隻有她。
他的目光像是有溫度一樣,在這嚴寒的初冬夜晚裡,白術古怪地被燙了一下,莫名有點想避開跟他對視。
“哦。”
剛剛還在當飛天壁虎的城市小英雄,頓時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氣質,安靜乖巧不少,踩著滑板一路溜到顧野身前。
顧野眉目覆上一層涼意,神情頗為不爽,他眯眼打量著全須全尾的白術,卻道:“長本事了,二樓都敢跳。”
白術:“……”
她這裡還想裝老實呢,旁邊的小刑警可不爽了,偏要冒出頭搶著說:“我術神還能跳三樓呢——”
話沒說完,他就被杜警官用胳膊摟著脖子,一把給薅走了。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杜警官背過身,沉聲警告。
小刑警炸了眨眼,賊好奇了,“這人誰啊,您怵他就算了,怎麼我術神還怵他?”
杜警官恨鐵不成鋼,咬牙道:“你祖師爺。”
技術小張:“……”
啊??
見他懵懵懂懂的樣子,杜警官乾脆把他一腳踹開,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這邊。
顧野和白術麵對麵站著。
燈光如水,交織著車流和人群,在他們身側靜靜流淌。
白術本想站著挨批的,可是,顧野卻沒再說話,隻是看著她。
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於是,她開口辯解:“我一直挺厲害的。”
“……”
本想聽白術老實認錯、保證沒下次的顧野,聽到這話登時一噎,難以置信地揚了揚眉。
“嗬。”
唇畔溢出低低一聲淺笑。
被氣的。
“知道每年死在極限運動上的大佬有多少嗎?”顧野氣得磨牙。
“……”
白術瞧著他,沒說話。
“淹死的都是會遊泳的。越擅長的領域,越容易出問題。”
“你可以把滑板玩出一朵花兒來,但不要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你確實自信。可盲目自信就是自負。你拿什麼來確保一輩子的安然無恙?”
顧野不可控地說出老生常談的話。
方才在包間裡看到的那一幕,令他印象深刻。整個過程,白術動作一氣嗬成,甚至輕鬆自如,可正因如此,他才不得不說她兩句。
說完後,見到白術漸漸冰冷的眉目,顧野輕輕蹙眉,想著是他把話說得有點重。
想了想,他放緩了語氣,“白術——”
“你是在教育我嗎?”
白術忽然開口打斷他的話。
顧野話音一頓。
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我回家了。”
白術垂下眼簾,將帽簷往下一拉,踩著滑板轉身。
微怔,顧野下意識伸出手,欲要去拉她的手腕,可指尖剛觸碰到她,她就側身躲開了。
滑開一米後,白術倏地停下,側過身,抬頭看過來,琥珀色瞳仁裡透著光,卻不如以往般明亮,像是被蒙上一層灰。
她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你有百分百的把握,就可以確保萬無一失。囂張和自負自然會被認可,就連這個世界的法則,都會自動給你讓路。”
“……”
顧野定在原地。
白術轉身離去。
前方,準備撤退的小刑警,見到白術後粲然一笑,抬手跟她打招呼:“偶像——”
白術沒有理會,從他身前滑過。
忽然又有雨落下來。
劈裡啪啦的,落在樹梢、砸在地麵,水花四濺。
凜冽的寒風吹過白術的外套,掠起衣擺。風裹著雨水吹到臉上,落到眼裡,涼絲絲的,視野似乎亮了幾分。
車流聲、喧嘩聲、風雨聲,嘈雜密集交錯,灌入耳裡。
多年前,少年清冽乾淨的嗓音,似乎隨之入了耳。
“滑板玩得這麼溜,沒少摔跤吧?”
“小朋友,哥哥教你啊。”
“人們總喜歡給極限運動賦予各種各樣的意義,其實什麼都不是。你玩滑板、攀岩、速降,一切的驅動因素,都不過是你喜歡。就像你喜歡糖一個道理。”
……
她早已忘了那個少年的模樣。
但是,有些話,卻時而浮現。
她看到那個少年坐在高牆之上,曲著一條腿,手邊放著一個滑板,在落日的暖陽裡笑容柔軟,“小朋友,想做什麼就去做吧。隻要你有萬無一失的把握,這個世界會自動給你讓道。”
白術眸光微閃。
少年的身影,時而會跟顧野重疊。
可是在這一刻,他們的身影卻拉得越來越遠,似是兩條不曾交集的平行線,沿著各自的人生軌跡行走著。
“叮咚——”
進地鐵口前,手機忽然振動了下。
白術停了下來。
她拿出手機。
【段子航】:白隊,來京城的票給你訂好了,兩天後的上午。我到時候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