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跟條泥鰍似的,轉眼往下滑,顧野第一下竟是撈了個空。
顧野嘶了聲,“再縮就到底了。”
於是,一路下滑的某人止住了。她緩緩往上,卻沒鑽出來,在中途抱住顧野的腰,腦袋趴在陸野胸膛。昏暗的視野裡,顧野瞧見身前被子鼓起一團,有個毛絨絨的腦袋若隱若現。
少女身體軟乎乎的。
抱著他腰的手還在趁機揩油。
喉結滾動兩圈,顧野一動不動,啞聲警告:“白術,彆讓我給你上政治課啊。”
那一團動了動,半晌後,一個腦袋冒出來。少女仰起頭,露出一張白淨小巧的臉,眼睛亮亮的,像漆黑的海岸亮起一盞明燈。
“你知足吧,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我強上你都是‘想’和‘不想’的事。”白術義正言辭地開口,頓了頓,還不忘往自個兒臉上貼金,“遇到我這樣懂法的人,你該慶幸才是。”
“我還得感謝你?”顧野瞪直了眼。
白術好整以暇道:“那倒也不用。”
顧野氣得咬牙。
半刻後,顧野終於動了手,掐住白術的腰,把人提拎到一邊,隨後往上施力,將人從被窩裡提出來。
“你給我一個必須留下的理由。”
眯著眼,顧野審視著白術。溫熱的手掌貼在她腰側,隔著衣服布料,都能感覺到小腰軟而韌,掌心之下細膩嫩滑。
他手掌更燙了,將手撤開一些。
白術卻不在意,仿若未覺,揪住他的衣衫,抿著唇憋了很久,最終礙於顧野不可直視的壓迫,嘀咕出兩個字:“我怕。”
顧野微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怕什麼?”
這小丫頭天不怕地不怕的,連那麼危險的藥物都敢去挑戰……還有什麼能讓她怕的?
“……”白術唇角翕動,眼睫輕顫著,低聲說,“怕你疼。”
聲音說得輕而快。
說完先是往下縮了縮,幾秒後,才又將腦袋伸出一點,眨著眼睛去觀察他的神情,但在對上他目光的一瞬又移開。微弱的光裡,她暴露在空氣中的耳朵,透著些微粉嫩,小巧可愛。
這張口就能氣死人的小家夥,忽然變成了小棉襖,顧野一時竟是適應不過來。
心像被火燒,燙得慌。
“顧野。”
等了半天沒見他吭聲,白術沒耐心了,隔著衣服撓了撓他的腰,催他表態。
“睡吧。”顧野緩了口氣,側首看她,垂著眼簾,眸中情緒被遮掩,他警告道,“彆耍流氓啊。”
“放心,不會。”白術篤定地說。
她的自製力可不是一具心儀的軀體能動搖的。
頂多——
就摸一下。
顧野:“……”他就是放不下這個心。
好歹是能留下了。
白術神經一放鬆,隻覺得疲憊,眼睛一閉,少頃便陷入睡眠,呼吸清淺。
顧野卻輾轉難眠。
多少年沒跟人同眠過,身邊冒出個小家夥,身軀嬌軟、呼吸甜膩,將他鮮少萌生的欲望一把火點著了。隨著體力的複蘇,他的神誌愈發清醒,呼吸裡都冒著火,燙得人心癢難耐。
偏生小姑娘睡著後不規矩,狹窄的床鋪不夠她發揮的,手腳全往他身上搭,蹭來蹭去的,跟八爪魚似的扒拉著他不放。
顧野忍無可忍,將被子全裹在她身上,把人裹成一個粽子,然後跳下床去衝了個澡。
回來時,他覦了眼床鋪,沒想跟她攪和在一起,打算在她對麵床湊合一晚。
然而——
小姑娘迷迷瞪瞪地夢囈。
“顧野。”
“……”
顧野一怔。
“顧野。”白術在夢中低喃,帶著點撒嬌的味道。
“嗯。”
顧野回應。
他走過去,抱著懷疑的心態,卻見小姑娘緊閉著眼,眉心蹙著。
她仍在喊:“顧野。”
“嗯。”
“顧野。”
“……做什麼?”顧野搭話。
小姑娘想動,但是被裹得嚴實,有些難受地說:“熱。”
瞄了眼這個粽子,顧野疑惑:他裹得太緊了?
不對。
他瞧著小姑娘嬌俏的臉,一層紅暈,絨發濡濕。他將手伸過去,覆在她額頭上,立即觸到滾燙的溫度,掌心燒得慌。
發燒了。
並不是很意外。
雖說白術體質不錯,很難生病,但她畢竟跟低溫的他待了起碼倆小時,感冒發燒很正常。
宿舍沒有感冒藥。
顧野收回手,轉身出門,大半夜的敲響了三個宿舍的門,在好些個“兄弟你不至於吧,感個冒不能撐到明天再吃藥嗎”的質疑眼神中,終於要到了一盒感冒藥,然後被哀怨鬱悶的注視目送回宿舍。
取了藥,顧野倒了杯溫水,重新來到床邊。
“白術。”顧野輕聲喚她。
“嗯。”
白術難受得很,糊裡糊塗地應聲。
拍拍她的小腦袋,顧野說:“吃藥。”
“不吃。”
白術一秒將腦袋轉過去。
“……”
要不是她眼睛還閉得緊緊的,顧野還以為她這會兒是裝的。
“不吃我就走了啊……”
顧野將聲音壓得越來越低。
白術又將腦袋轉回來,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呢喃著問:“去哪兒?”
“……”
顧野不答。
等了半天後,白術一癟嘴,說:“我吃。”
“乖。”
顧野笑了,低聲哄了她。
白術意識尚不清晰,但知道要起來才能吃藥。她想起來,結果被包成一個粽子,費了點勁起不來,她嘗試了兩次後破口大罵:“這破被子怎麼回事。”
“……”
顧野無言,趕緊踩在椅子上,高出床架半個身子。
他給白術“鬆綁”,然後扶著她的背起身,將藥和水依次遞給她。白術都乖乖吃了。
“睡吧。”顧野哄她。
“嗯。”
白術重新躺倒回去,主動給自己掖好被子。
顧野試了下她的額溫,將冰袋給她固定好,確定沒問題後,想去對麵床。但是,一轉身就頓住,爾後回頭看了眼床鋪,輕歎一聲,翻身上了床,動作極輕地在白術身邊躺了下來。
一來一回的跑太麻煩了……
白術的燒來得快,去得也快。
顧野沒熬多久,白術的額溫就恢複了正常。
小姑娘退燒後睡得香,安安靜靜的。顧野打了個哈欠,懶得折騰,側躺在她身側,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
不到六點,白術就醒了。
雖然半夜發燒,但對她身體沒影響,若不是嗓子啞得疼,她甚至以為是一場夢。
她想翻身,卻碰到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