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失笑。
“叩叩。”
門被敲了兩下,一個人走進來,喊:“邵植。”
白術回首,跟來人視線對上。二人相視一頓。
表情皆是不太友好。
盧教官。
白術先前去找邵植時見過他,當時邵植不在,他這人護犢子,非常偏心程沅。如果不是裴校長在場,白術估計得跟他好好結個梁子。
“盧教官。”邵植不知內情,喊了一聲。
盧教官皺了皺眉,陰沉的視線盯著白術,“她怎麼在這兒?邵植,是你粉絲嗎?”
“啊?你們認識?”邵植先是一愣,繼而道,“不是。她是我的師父。”
“哼,師父。”盧教官表情有點垮,“這種頭銜彆亂認,省得敗你名聲。”
“可她——”邵植欲要辯解。
“行了。”盧教官打斷他,有些不耐煩,“我就來看看你。”
“哦。”
在隊裡待得太久,邵植已經習慣服從了,下意識應了一聲。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失了“反駁盧教官”的先機。
至於白術,好歹在邵植麵前有“師父”這一層身份,並沒有跟盧教官計較。
盧教官走進病房,將帶來的水果放下,說:“你先休息,我去找一下主治醫生。”
“好。”
盧教官往外走,路過白術時,低聲警告:“你不要打擾他休息。”
“他受的是外傷,不會說幾句話就死。”白術忍無可忍地懟了句。
“……沒教養!”
盧教官憤憤然說了句,然後才離開。
門被關上,邵植嘎嘎一樂,結果牽扯到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的。
“行了。”白術又剝開一根香蕉,“你這個王牌已經失去價值了,你們教官送的水果質量都不好。”
邵植緩過氣來,配合著歎息,“沒辦法,現實哦。”
說完他問:“你跟盧教官怎麼認識的?”
“上次鬨了點不愉快。”白術不疾不徐地說,“沒什麼事,反正以後不用看他臉色。”
上次還是要顧及邵植的。
畢竟,國家隊的教練,實權還是有一點的,想要對隊員動一點手腳,是想或不想的事。
但現在——
邵植都要退役了,她就毫無顧慮了。
“你不用看他臉色,我也不怎麼喜歡他的。”邵植笑眯了眼,說,“要不是衝著各種賽事,我也不會在隊裡待那麼久。”
“……嗯。”白術頷首。
邵植是真的喜歡滑板。
他往高處走,不為名、不為利,而是為跟世界級的高手切磋,享受比賽時單純的快樂。為此,不管是苛刻偏心的教官、暗地裡耍手段的隊友,他都可以一忍再忍。
但是,他心態也是真的好,這條路真的走不動時,亦可以灑脫地放手。
——當然,白術是不願意跟心態不好的人交友的。
——那種人接觸起來太心累。
“退役後,你打算做什麼?”走之前,白術問道。
“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哦……”邵植撓撓頭,衝著白術嘿嘿一笑,“我家有億萬家產需要我繼承。”
“……”
白術真是對他提不起同情心。
傍晚時分,夕陽餘暉灑入窗台,在地麵落下一抹紅。白術站在病房門回首看了眼,見到曾在國際賽事上一鳴驚人的黑馬,此刻躺在病床上,室內清冷孤寂,他衝她暖洋洋地笑著,眉眼彎彎。
一顆明星的隕落,往往隻有一瞬。
他閃耀過,人們記得。
他隕落時,無人惦記。
大眾追逐的榮耀,是一代又一代人創造的光彩,一個又一個的傳承。聚光燈會一直照耀,隻是身處其中的人,總是在交替變換,沒有人會永遠存在於燈光之下。
所以——
與其為榮耀而活,首先得為自己而活。
“走了。”
“師父拜拜。”邵植跟她告彆。
白術轉身離開。
邵植躺在床上,看到病房的門緩緩合上,長長籲出一口氣,抬起一隻手,手臂遮住了眉目。
他決定去國家隊時,師父是怎麼說的來著?
她說:
“當你站在世界之巔,你隻需為自己驕傲;當你告彆這個舞台,你得感恩幸運眷顧。”
“我們玩極限運動的,沒誰是奔著死去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