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賽有些艱澀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你平時那般辛苦,又常有捐助,老天爺……”張賽看看上空黑蒙蒙的天,決然的道,“必然不會虧待我們的!”
因為周院長早已經安排好,蕭安蓉和張賽悄悄的來的他們原先說定的地方。簡單的打了招呼,蕭安蓉便和幾位醫生進去檢查,而張賽就在外麵的長椅上等待。
安靜的走廊裡隻有他一個人,長長的通道空曠的像人的心一樣寂寞恐怖。剛剛他和蕭安蓉誰也沒有明說,但是他們都知道,不管蕭安蓉的腦瘤是不是能通過手術徹底根治,單隻是確診是腦瘤,這個消息對他們,對建碩集團整個,都將是一場噩耗。
這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噩耗。建碩剛上市沒兩年,公司雖然穩定發展著,但這一切都是基於蕭安蓉存在的前提。如果蕭安蓉真的再出什麼事,建碩隻怕很難再承受一次當家人的變革了。
蕭安權雖然比當年的蕭安蓉沉穩聰慧了很多,但他畢竟年幼太多,蕭安蓉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讓這麼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來接手,隻怕很多人都不會樂意,就算是自己這次依然願意聽蕭安蓉的一切安排,這也是極難辦到的一件事。
更何況,聽蓉兒剛才的話意和周院長一行人特彆嚴肅的表情,他也能感覺到檢查室內緊張的氣氛。
不管什麼建碩了,也不管什麼蕭家了,張賽低頭搓著手,他現在隻盼著蓉兒的檢查能夠順利,他現在隻期盼著,這隻是虛驚一場。
隻要是如周院長所言的,這是一個可以徹底治愈的腦瘤,他也可以接受,他也會兢兢業業的守著她的建碩,讓她安心手術修養,然後等著她一切安好的那天。
時間一秒秒的過去,張賽從最初不時看手表核對時間,到後來的焦躁不安,再到最後被折磨成安靜的等待。今晚像是過得特彆的慢,比他這三十年來的每一個夜晚都過得慢,張賽到最後已經不記得蕭安蓉是被待進去多長時間,隻是看到門開的一霎那,他有一種像是已經活了一輩子的感覺。
他們被安排在一間診室裡等待,蕭安蓉在這空隙中隻安靜的喝著手裡的茶水。從出來到現在,她隻寬慰的對張賽笑了笑,那也是一個極其虛弱蒼白的笑容。
他們之間其實並不需要太多的解釋,蕭安蓉不用說,他也已經感覺出情況的不樂觀。隻是結果一時不出來,張賽他就一時不甘心。
特彆是蕭安蓉這時候還想著寬慰他,張賽看著蕭安蓉在燈光下越發白皙的臉,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心疼。
隔壁的房間裡隱隱傳來醫生們的討論聲,因為建碩一直對這家醫院有資助,周院長和這群醫生們也是特彆的用心。討論進行的嚴肅細謹,不時的傳來一些極揪動人心的話語。
“現在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狀態……”
“就算手術也沒有完全的把握可以……”
“而且以後可能出現其他問題,具體怎樣也不能確定,失聰失明記憶力衰退或者其他身體方麵的問題……”
“麵前最好是請美國方麵的專家,這樣的把握會大一些……”
一句句的討論聲傳來,張賽的心裡徹底的涼透,轉過身,他擋到蕭安蓉的麵前,伸出手就想捂住她的耳朵。
“是我讓他們不必避諱我的,”蕭安蓉看出他的意圖,“周院長說的不錯,作為病人聽到這些,還真是不太好接受。”
“蓉兒,”張賽僵著伸在半空中的手,蕭安蓉現在那麼勉強的笑容,看得他眼眶發酸。輕輕的向前一步,張賽握住蕭安蓉的手,那雙手雖然握著杯熱水,可依然冰冷的嚇人,“你為什麼要對自己都這般殘忍。”
那有病人這般聽著醫生的討論,莫說她,就是自己在一邊,聽得他們的討論,一顆心也幾乎要沉到湖底。
湖底,是冰冷又寂寞的世界,是沒有聲音沒有溫暖的黑暗世界。
那麼恐怖又讓人絕望的地方,她為什麼非要把自己置身於那種境地。
“我怕自己不夠了解問題的嚴重性,”蕭安蓉的手微微有些發抖,若不是張賽現在握著她,他都不能發現這樣微不可察的顫抖。“現在廈市的項目,我怕……”蕭安蓉頓了下,聲音更加低柔了些,“會沒有時間。”
“你胡說什麼!”張賽從來對蕭安蓉都是軟言婉語,這時候卻突然怒斥了出來,“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管廈市的什麼項目。”
見蕭安蓉蒼白著臉愕然的看著自己,張賽在心裡又後悔為什麼要對她大聲,抬手順了順蕭安蓉額前有些散亂的黑發,張賽溫柔的口氣像哄孩子一般,“我們先把身體治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