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祁年年的一個後晌(2 / 2)

祁年年看得憋屈,拉著劉保國就走。

劉保國掙出自己的手:“你先走吧,我再看會兒,回家還得看俺兄弟,煩氣死了。”

祁年年憋著氣自己往家走。

他們家靠西,快到村頭了,坐北朝南的莊子,西鄰居是王家家廟,沒人住,一院子的榆樹。

家廟西邊是王保山家的老院,現在歸他二叔,不過王二叔一家在縣城生活,隻有星期天回來,偌大的院子,平時隻有王家奶奶一個人,祁年年稱呼老太太三奶奶。

再往西,是一片小樹林和一個向北的路口,然後就是十來家姓高的,繼續往西就是西崗了。

鬆崗公社說山不山,說平原不平原,村與村之間大部分都是長滿雜樹、坡度和緩的矮崗相隔,每個生產隊都是一大半水澆地一小半坡地。

西崗是柿林和六角樓的分界線。

祁年年特彆喜歡西崗,雖然崗上那一大片老墳地黃昏時有點瘮人,可遍布矮崗的棗樹、桑樹、梨樹、柿樹、杏樹、榆樹特彆美,春天上樹耍,還能摘杏吃;夏天涼快還能吃桑葚,秋天就更美了,梨跟柿子都熟了,樹葉也特彆好看;冬天西崗上的樹葉特彆多,稍微一摟就是一籃……

反正,祁年年和五隊的小孩都喜歡去西崗耍。

不過,他今天沒那個心情。

老遠看見田素秋和鄰居一群人站在家廟前,對著這邊看熱鬨。

祁年年加快步伐,走到他們家門口,正準備喊“媽”,聽到劉保國他奶奶柴小醜說:“豬娃他媽是厲害了點,不過春花嫁到人家家鎮些年,一個孩兒都沒生,厥她幾句也不虧。”

“撒啥種,出啥苗,妮兒不是孟茅勺的種?”田素秋手裡納著鞋底,不冷不熱地說,“春花能生妮兒就能生孩兒,生不出孩兒是孟茅勺撒的種不對,要真想厥,孟張氏也該厥她孩兒,憑啥厥人家春花?”

柴小醜一撇嘴:“孩兒是從女人肚子裡生出來的,乾男人啥事?你咋能埋怨男人咧?”

“不乾男人的事?”田素秋停了手裡的針線,斜睨著柴小醜,“那女的擱自個兒家當閨女的時候咋沒生孩兒咧?咋都是結了婚跟男人睡了才能懷孕生孩兒?要是生孩兒都不乾男人的事,這世上還要男人砍呐?”

田素秋個子高,穿戴舉止利索,她平日裡就厲害,此刻嗆人又帶上了不耐煩的勁頭,感覺上更加強勢,柴小醜有點怯她,又不想在這麼多人麵前示弱,小聲嘟囔道:“反正,反正,女的嫁了人,不給人家生孩兒,就是沒理。”

旁邊納鞋墊的葛美芬打圓場:“不管咋說,春花嫁到孟家也十來年了,家裡地裡,成天跟牛樣使死累活,又給他家生了恁幾個妞,沒功勞有苦勞,孟張嬸兒這樣,不老得勁。”

柴小醜一下又支棱了起來,尖著嗓子道:“妞生再多有啥用?左右都是賠錢貨,哼,十個桃花女,不抵一個跛腳郎。”

“狗蛋嬸兒,要不你生個跛腳郎試試?”田素秋嘴角帶笑,居高臨下乜斜著柴小醜,“彆說十個桃花女,一個不憨不傻的醜女,你看有沒有人跟你換。”

柴小醜生了五個兒子,隻有老二、老三娶上媳婦,老大已經五十多,老四、老五也都四十出頭了,還都是光棍兒,她偏心老五,整天央人給小兒子說媒,說寡婦帶孩兒或者憨點傻點甚至身體殘疾,隻要彆是癱子,屙尿都管不住就行,可他們家窮,劉老五又矮醜木訥,根本沒人理她那一茬。

今兒田素秋這話,等於直接戳柴小醜的痛腳,她臉上訕訕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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