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睡著了 闖禍了(捉蟲) 挨打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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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祁年年——,你……哪兒……孩兒——,該……家啦——”

“年……天黑了……擱哪兒咧孩兒——,嗚嗚……,年年——”

“保山……你聽見了沒……該……家啦孩兒……”

……

夜色中,風裹著幾個不同的聲音,若隱若現地在空中飄蕩。

年年一個激靈,睜開眼睛。

他迷迷糊糊地扭頭,下意識地看向他覺得是北邊,也就是煤火台的方向——用煤餅封火的時候,不能全部糊死,中間要留出一個小小的眼換氣,這樣火才不會被悶死,那個小小的氣眼,才漆黑的夜裡會發出一點紅色的光。

年年每次半夜被尿憋醒,都會不自覺地去看那一點光。

可現在,他沒看到。

失去了熟悉的記憶,搞不清自己在哪裡,年年有點慌,他下意識地叫了聲“媽”,卻沒聽到聲音。

他輕咳一聲,清了一下嗓子,正想再叫,莫名有一種感覺,自己好像不是在家裡,同時,他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聲音:“年年……天黑……回來吧孩兒……”

“啊——”他瞬間清醒,大叫一聲跳起來,“保山,保國,咱咋睡著了咧?啊,天都黑了,俺媽今兒非打死我不可。”

“啊?”保山迷迷瞪瞪也跟著站起來,“靠,這……啊,天都黑成這樣了?那俺伯肯定回來了了,我到這當兒不回家,他肯定得打我,年年,這咋弄?”

年年抓住保山的胳膊,試探著往下走:“咱先上去再說,保國,你醒了沒?”

保國:“我沒睡呀。”

保山抓狂:“沒睡你看見天黑不跟俺倆說?”

保國:“我不知您倆睡了呀,我以為您那樣趴著,是擱那兒替我想法咧。”

年年氣得一時無語,拉了拉保山:“埋怨沒用,先走再說。”

今天陰曆十九,有月亮,隻是月亮比較昏暗,年年這會兒的眼睛也開始適應了夜色,他扶著楊樹往下跳。

保山個子大,沒他靈巧,怕崴了腳不敢跳,坐在地上跟在他後頭往下禿嚕。

“您倆回家,我咋弄?”保國站在原地沒動。

“鎮冷,你當然也得……”年年說了幾個字,自己意識到有問題,站住了,“不中,俺倆回家晚還得挨打咧,你要是回去,您奶奶轟著您伯,至少得給你打死三回。”

保國吸溜著鼻子,不說話。

“那咋弄?”保山急得跺腳,“咱倆得趕緊走,保國不敢走,哎呀……”

年年也急,急到亂出瞎巴主意:“保國,你要是豁出去跟您伯對著打一架會咋著?”

保國虛巴巴地說:“他恁高,我會打過他?肯定是他給我打死呀。”

劉狗蛋跟柴小醜都不高,劉家其他四個兒子也就平常人,唯獨劉老三,不知為啥,比一般人都要高點。

保國隨了劉老三,不到十歲,隻比他二哥劉二國矮半頭,劉二國今年可是十七了。

不過跟劉老三一比,保國就不夠看了。

保山急巴巴地說:“會打過保國也不能打,他隻要還一下手,後頭他真叫他伯打死了,村裡人也會說他活該。他是孩兒。”

“年年……回家……孩兒……啊嗚嗚……”

又一陣喊聲飄過來,還帶著清楚的哭聲,是雨順。

“您倆快說,咋弄?”年年真急了,“保國你到底回不回去?”

“不回。”保國這次非常堅決。

劉老三被柴小醜真把火拱起來後打起人有多凶,隻有他跟他大哥、二哥知道,他今天闖的禍大,所以是真的覺得自己會被打死。

“那,那你還藏這兒吧,保山俺倆回家,等半夜俺家裡人睡著,我看能不能偷偷給你送個紅薯或饃。”年年迅速做出決定,開始加快速度往西邊坑底跑。

東邊的坑壁那麼陡,下來可以,爬上去不可能,想出坑得去西邊。

保山跟著年年走:“要是今兒黑俺送不了,明兒試試,你彆亂跑。”

“哦。”保國帶著哭音說,“我等著您倆哦。”

年年和保山胡亂應著,下到了坑底,開始就著朦朧的月光,抓著草稞子往上爬。

“年年……你擱哪兒咧孩兒……”

“保山……聽見沒孩兒……”

又兩聲呼喚傳來,年年和保山幾乎同時下意識地扭頭喊了起來:“我擱這兒咧姐——,六隊的大坑裡——”

“哥,我擱這兒咧——”

幾分鐘後,年年和保山在大路上跟家裡人彙合。

雨順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抱著年年大哭:“啊,孩兒,我還當你丟了咧……”

雨順身邊,還有傅安欣、葛美芬和七八個鄰居,幾個人提了五個燈籠。

葛美芬撫著胸口說:“孩兒,您快給人嚇死了知不知?全隊的人這兒都出去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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