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鬆柏他們走後,三房的院子就安靜了下來。
雖說二房三房的院子早就打通了,可如今於氏懷著身子,整日裡都在犯困,一天中倒有大半天在睡覺,因而三房沒什麼人來往。
整個院子安安靜靜的,冬天大家都貓在家中,倒沒什麼特彆。
吃了午飯後,人就開始困乏,喬鬆嶽端著藥給慕綰綰喝下,也打算回頭去屋子裡眯一會兒。恰在這時,喬鬆平過來了,他在院子裡四處看看,笑道:“自從你們兩家打通了院子,我還沒來好好看過,喲,這雞鴨養得不錯,過年的時候我們有雞湯喝了!”
喬鬆嶽懶得搭理他,語氣不冷不熱:“你來做什麼?”
“聽說綰綰病了?”喬鬆平嘖嘖兩聲:“什麼病,她不是郎中嗎,怎麼不給好好治治?”
“不過是風寒,養幾天就好了。”喬鬆嶽不耐煩起來:“大哥,你有什麼事快說。”
“沒事就不能來了?”喬鬆平翻了個白
眼,他最厭煩看到喬鬆嶽這幅自命不凡的樣子,好像誰都欠著他的一樣,這都是顏氏鬨的!想到顏氏,喬鬆平的臉色跟著暗了暗,那女人死得太早,她一死,自己這兄弟跟著就丟了魂兒,他們兩家人鬨著彆扭到今天都緩不過來。
他好好一個童生老爺,本犯不著給喬鬆嶽一個瘸子低聲下氣,不過,喬鬆平想到三房那鼓囊囊的荷包,這點臉還得拉下來。
不能誤了明鶴的事!
思及此,喬鬆平的語氣和緩下來,甚至帶了幾分感歎的味道:“老三,你我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雖說這些年鬨了些齟齬,可咱們到底是同氣連枝的,你彆這般敵視我。說實話,這些時日我也見到了哥三個擰成一團排擠我,爹娘也數落了我,我這心裡真不是滋味。我還記得小時候你剛出生,我才六歲,爹娘讓我背著你,一哭就背著,一哭就背著,壓得我這肩膀都塌了…”
喬鬆嶽本是不耐煩,聽他提起從前的往
事,心裡跟著複雜起來。
其實以前喬鬆平也不是這樣的,在去鎮上讀書之前,他對自己的幾個兄弟都很不錯,老三老四基本都是他背著長大的,從前外出得了好東西,也總惦記著家裡的弟弟們…
顏氏剛去的第一年,他心情低落,悲痛欲絕,那時候也是喬鬆平整夜整夜的陪著他,就擔心他會想不開。
兄弟之間,為何就演變成了這般生疏的模樣?
“大哥,不是做兄弟的不知道記情,而是這些年來,心冷透了。”喬鬆嶽歎了口氣,對今日喬鬆平的示好,他有些理解。
大房缺錢,這點大家都知道,若今日喬鬆平的示好是為了跟著二三房一起掙錢,倒也說得過去。
喬鬆嶽的臉再冷不起來。
喬鬆平也是人精,見他口氣鬆動,就知
道事情有轉機。
他上前握住喬鬆嶽的手,滿目動容,眼圈紅了,仿佛是被感動得幾乎掉眼淚:“老三,從前都是我做錯了,你給大哥一個機會,大哥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明淵不是還在鎮上讀書嗎?你也知道,大哥是童生,彆的不多,同窗還是有幾個的,大哥明兒就去找那些同窗照拂著明淵!從前跟我最好的曹毅,他現在在縣老爺跟前做縣丞,等明淵下場時,鐵定能說得上話!”
“當真?”就是這句話真正打動了喬鬆嶽。
如今三房什麼都不缺,他所有的心思就盼著明淵能有出息,瞧著喬鬆平悔不當初的表情,他心裡的天平漸漸傾斜,逐漸信了他。
喬鬆平連連點頭:“我若騙你,天打雷劈!”
“不知道明淵什麼時候才能下場!”喬鬆嶽得了他的誓言,臉上露出幾分期盼。
喬鬆平眼珠一轉,當即就有了理由:“明淵功課跟得上的話,明年下場肯定沒有問題。我知道現在三房不缺錢,什麼書都買得起,但讀書跟做買賣不一樣,得一樣一樣的來。我看你這屋子裡都沒什麼書,不然這樣,你跟我同去私塾,將我從前讀過的那些書都搬過來,等明淵回來了就有得看,你看如何?”
“好。”喬鬆嶽不疑有他,隻以為他是真心悔過,要給三房獻殷勤,當即應允。
也是被期待衝昏了頭腦,他竟然忘了,不過幾本書,喬鬆平手腳健全哪有搬不動的,非得要他這少了一條腿的人去搬?
喬鬆平推著喬鬆嶽的輪椅出門,一路上,喬鬆平便回憶著從前他對幾個兄弟好的那些時光,借故轉移喬鬆嶽的注意力,慢悠悠的往私塾去。
另一邊,等他二人離開三房,一個影兒就偷偷的摸進了三房的院子,徑直往東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