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睡(1 / 2)

12.

助理遞上來的關於季青越的資料很齊全,裡麵夾雜的照片也拍的相當高清。

高清到江誡能看見陳躍謙麵向季青越時,臉上那種全然溫和的笑意,和由內而外止不住的縱容。

也能看清背對鏡頭的季青越,以及他無袖T恤沒遮擋住的後頸,頸上露出來的曖昧痕跡刺眼。

當然,還有兩人緊緊纏在一起的雙手上同款的銀色手環。

辦公室的門窗緊閉,厚重窗簾嚴絲合縫的擋住所有試圖闖入的光亮,也擋住外界的聲音。

昏暗寂靜的空間裡,江誡那張自欺欺人的假麵也快要戴不住。他本以為自己沒親眼看見,便可以當作沒發生,便可以若無其事,便可以維持過往。

但那些積聚已久的不安焦躁終於反噬,卷土而來侵襲了他日漸脆弱的防線。在他眼前無限放大,滋生出來的惡要將他淹沒。

明明他才是最早認識陳躍謙的。是他和陳躍謙一起長大,是他陪著他、等著他,是他將對方成長中的分毫變化都珍惜收藏,是他一手替他鋪路將他在掌心裡捧著…

都是他。

陳躍謙當初簡簡單單“朋友”兩字,是將他限死在狹小.逼仄的牢籠裡。但他轉身就將滿腹柔情毫不保留的送給另一人,那便是在用鋒利刀刃緩緩的片開他心尖軟肉。

早在兩年前陳躍謙和季青越之間微妙的關係滋生時,江誡就已經察覺。

但他卻無法阻擋,也阻擋不了,那是他最初感覺到無法抑製的絕望。

江誡不缺錢不缺資源,圈內圈外自有一大堆男男女女前仆後繼朝他而來。

他終於看中了其中與他最形似的周決明。

然而形能像,身卻不能替。他連與對方肢體接觸都膈應,每每看見小心翼翼舔臉討好的周決明,也隻能反複提醒自己陳躍謙身心皆在彆人那裡,他最多、最多,也隻能擁有一個替代品。

江誡一個人在辦公室裡門窗鎖閉的待了一下午,傍晚時終於拿了鑰匙離開公司。他開著車在市區內漫無目的的飛速行駛,身體被高速轉動的發動機震得發麻,最終停下時,是在那所電影學院的大門前。

他尤記得,當初陳躍謙考上時,還拉著他在學校門口拍照紀念。

那時陳躍謙滿懷欣喜與期待,他看著對方的笑臉,任由對方攬著他肩膀動來動去拍了好幾張照片。

若是時間能停留在此也好,沒有後來者,沒有走進他心裡的人,他們就普通的當個朋友都好,隻要他身邊是他,隻有他。

江誡將車扔在原地。傍晚的校門前人流較大,他穿梭之中隨波而走,聽著身邊年輕男女的笑鬨,最終進了一家剛開門的酒吧。

他出來的著急,隻穿著件灰色襯衣,規整的剪裁讓衣服箍的他難以呼吸。

江誡選了大廳最中間的那張桌子坐下,抬手扭開了最上麵的兩顆衣扣,酒保為他送來一打一打的酒。

他一個人自斟自飲,天光漸暗,酒吧終於開了幾盞無精打采的燈光,也隻將店裡的氛圍襯托的更模糊曖昧。

許多人來找江誡搭訕,男男女女,他來者不拒,喝了許多他們遞過來的酒,五顏六色的、花花綠綠的,各色酒液順著他的喉管滑進身體。

周圍男女一直小聲在起哄,誰不喜歡大方又罕見漂亮的年輕男生呢。

最後是某個人從後攬住他腰,手要往他衣服底下鑽時,江誡才有些搖晃的站起身。

他伸手捏住了那隻有些肥膩的手,使了點力,兩聲脆響,似乎折了對方兩根手指。一拽胳膊直接將對方扔到地上,男人的厚重體型摩擦酒吧光滑的地板,震得地麵上的桌椅杯碟微微晃動。

圍著江誡的男男女女自發散開,江誡甩了甩發暈的頭,離開了酒吧的大門。

沒管身後酒保小哥追著叫:“老板,你墊的錢墊多了,再拿兩瓶酒走啊!”

附近幾所大學緊湊,酒吧街隱藏在高高的院牆之後。江誡七拐八拐的緩緩走了幾圈,越走越覺得從身體內部噴發而出的熱意,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口,然後聽見有東西朝他後腦帶著疾風襲來。

江誡下意識的避開,聽見身後男人充滿怒氣的聲音:“操,你彆跑,媽的。”

江誡皺著眉慢慢回過頭,遠處的五彩燈光在他眼前模糊成蜂巢般的光圈,他往後腦袋靠在牆上歇了歇,磚牆也都還沒褪去暑氣,無法緩解他無從而起的難耐。

男人飛快幾步湊過來,厚重的身體擋住四周隱約的燈光,那人的左手兩根邊指有些反常僵硬的無力吊掛著,他用另一隻手要往閉著眼睛的江誡臉上招呼,嘴裡不乾不淨的嚷著:“我操.你個小白臉,居然敢打老子。”

疾風拂麵而來,江誡眼都沒睜開,隻是搶在對方前麵伸腿直接將男人重重踹翻。

即使他現在意識迷離,但身體的下意識反應不會出錯。

陳躍謙小時候體弱多病,病病怏怏的,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也容易得人眼紅,江誡為他打了許多架。而等到他們稍大一點,陳躍謙身體情況好轉,又一道去了俱樂部,係統的練了散打和搏擊。

過往痕跡全都刻在身體裡,並隨著年歲增長逐漸變成本能。

麵前的男人今天晚上第二次毫無形象的摔倒地上。他本來是看江誡單獨一個人,情緒也特彆不好,有些冷漠孤僻,瘦弱漂亮的小男生孤零零的坐在酒吧喝酒,他動了色心。

但沒想到這人看著什麼都無所謂,隨便誰湊過去都行,但真正近身觸碰時卻直接炸刺打人。

他疼的罵都罵不動了,眼見著江誡的褲腳從他臉前擦過,他死死拽住眼前的布料:“你特麼的…”觸及到江誡居高臨下冷漠的瞥下來的一眼時,他降了降聲音,痛的呻.吟了一下:“你總得給點醫藥費吧…”

江誡動作有點不可察覺的遲鈍,他在兜裡慢慢摸了摸,最後將一包煙扔到他臉上。

地上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