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課(1 / 2)

14.

房間的窗簾拉了一半,周決明似乎剛好站在了光線明滅處的分界線上。

他的臉也被日光照的一半晦暗,一半明亮。

光線剛好爬上他的鼻梁,在挺直的弧度上顯現出濃稠的立體感,周圍亮堂的空氣中似乎有細小的浮塵。

江誡覺得今天的周決明的身上帶著點冷意,但他憑什麼?

然後他居然還莫名其妙的順著他的話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感受之後,耳後便突然有點奇怪的發熱。

不過他很快穩定心神,冷冷的看向換上了淺灰襯衣一派利落的周決明,緩緩的重複他出口的話:“我抓著你不放…你該猜到,那是為什麼。”

他這是在警告周決明,讓他最好識趣,不要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又像一貼狗皮膏藥粘黏過來。

周決明不想陪這位江總演繹什麼深情戲碼,他在江誡身上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

他提出行李箱的拉杆握在手上,轉頭看了看床頭抱著棉被坐著的江誡,直接打斷對話:“江總,我先走了。”

話落隨意點了下頭,是真的步伐平緩的直接往門口的方向走。

周決明轉身後,後腦勺的頭發被日光直射,照的短發黑亮順滑。而下方露出的後頸雪白,兩者之間顯出極大的色差來。

江誡盯著他的背影,吐了兩個字:“站住。”

周決明很少遇到這樣難纏的人,他其實也並不是個多麼耐心的人。

雖然他可以在他熱衷的事情上費很大功夫和時間,但其他人或物並沒有這個待遇。

聞聲周決明止住了腳步,將手搭在拉開的行李箱拉杆手柄上,頓了頓,才轉回身體。其實已經有點不耐,但聲音依舊平穩沒有起伏:“隻要你不主動出現在我麵前,我們應該沒有再見麵的機會,你大可放心。”

放心的是什麼,兩人心裡都清清楚楚。

江誡覺得自己突然有點不認識麵前的男人,他皺眉看向對方。

往常的周決明,見到他總是緊張的、瑟縮的,但又儘可能在他麵前展示著自己與陳躍謙輪廓相似的臉,以求他的青睞;他說話的聲音總是帶著嗔和刻意的討好,其中,還夾著絲害怕。

而如今的周決明,氣平聲穩,目光淡卻完全不飄,靜靜的站在那裡,周身散發出的氣質,是讓人不知道要如何靠近的。

江誡聽完他的話,冷笑一聲,涼涼道:“你最好說到做到。如果你想要什麼,可以現在提。彆跟我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戲碼,若你以後拿著這件事再來我或者他麵前…”

行李箱滾輪在光滑地板上摩擦發出的聲音很小,周決明扭開了門,也再次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有那麼閒。”

周決明推開了20來天沒打開過的家門,撲麵而來的便是窒悶塵土的氣味。

他首先便是推開了家裡所有的門窗。夏末秋初的清透氣體,帶著暑氣瞬間從四麵八方侵襲了他的房屋。打開最後一扇窗戶,周決明看到了那棵依舊綠意盎然的香樟樹,他不由得伸出手摸了下枝乾上掛著的順滑葉片。

簡單的收拾過房屋,他從櫃子裡拿出乾燥的藥罐,裡麵放著他之前一起在藥房抓的另一副藥。

開火燒水,熱氣很快氤氳蒸騰而上,屋子裡也終於染上點柔和的香氣和濕潤水汽。

周決明進了浴室。

水流從頭衝刷而下,滑過身體浸潤肌膚,前胸的地方有清晰刺眼的齒印和紅痕。周決明用手蹭了蹭,然後皺了皺眉。

他穿過來時是剛滿27歲的第二周,醫院的庭院裡種植著幾棵金桂,正是花開最盛香氣最濃的時刻。而前一天晚上,還有個病人的女兒借故加到他的工作微信和他閒聊。

從中學青春期萌發的初始階段,到他順利拿到學位進入醫院係統內,他陸陸續續被許多同性異性或羞澀曖昧或大膽張揚的示好過。

照他大學同宿舍好友的話來說,他是少了那根竅,朝他襲來的芳心根本就無門可進。

但周決明並不這樣認為。

他的父母雖然早亡但非常相愛,爺爺奶奶感情亦是很好,從小出現在他身邊的愛情幾乎都是美好模樣。在該懂的年紀,他也清楚明白的懂得其涵義。

不過那於他而言並不是必需品。

周決明自認自己的精力非常有限。親情生而攜帶,友情後天培養,這兩種係帶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他對於交際交往的需求。他並不想再分出更多在他還未真切感受過的愛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