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感覺(1 / 2)

66.

江誡今天穿著這套寬鬆的淺灰色運動套裝,搭配頭頂蓋著的黑色鴨舌帽,整個人看起來恍然就是個年輕俊秀的大學生。

周決明將手搭過江誡的肩膀,帶著他繼續往前走,迎著對麵而來的暖風、穿過此處的喧囂與嘈雜、踏過腳下並不平整的水泥路麵。一邊走,周決明一邊在江誡旁邊出口解釋,他說:“江誡,我們每天的時間都是很有限的,我不想浪費在無關的人和事情上麵。你給出反應,是他們想要的,他們再糾纏回來,來往反複沒有儘頭,是種毫無意義的耗費。”

江誡沒看路,他任憑周決明帶著自己,然後微微偏頭看著身邊人的側臉。

月光過分溫柔,描摹出身邊人臉部的淺淡陰影,濃稠又簡單。無關的人和事——以往他對於周決明來說就是這個分類區裡的。所以不論他對周決明生氣、挑釁、埋怨、冷落抑或是示好,周決明都不在乎、他都無所謂,是那種溫和的卻沒有餘地的冷漠。

江誡在此刻再次覺得自己無比幸運,幸運於自己能被周決明納入眼底。

他想到這裡,便也直接出口問了:“周決明,你為什麼喜歡我啊?”江誡的聲音低低的,是情人的耳語,像冷泉淌過靜謐山穀企圖帶起暗香。

周決明一手搭在江誡的一邊肩頭,隔著布料能感受到下方江誡的溫熱肌理,也能感受到他偏頭看自己時頸部肌肉的微微拉伸。當然,還有江誡偏頭說話時湊的太近而帶出的淡淡熱氣。

5月尚早,但已經有不耐熱的人家開了空調,外機滴下的水滴濺在地麵,啪嗒一聲,接著一聲。

周決明此刻的唯一感受,便是淺淡溫熱的潮濕,將人心潤的都軟了。

江誡的視線一直放在他的側臉上,用目光仔細的拂過他的臉,這感覺其實很明顯,周決明自始至終都知道。

終於路過一個處在風口處的東西走向的狹窄巷道,周決明停了停腳步,將江誡帶進巷道微微靠在一麵牆壁上,然後對江誡開口道:“這涼快,說會話。”

巷道裡麵陰暗,隻有外界的燈光混合著月光斜斜撒過來,將將能照亮兩人的上半身。

周決明想了想,才開口回答剛剛江誡的問題:“你問我為什麼喜歡你,這一點我和你觀點相同。一個人的外形、言行、性格、身份地位都是可替代的,因為這其中任何一點產生愛戀,在我這裡是行不通的。人是複雜又綜合的個體,我可以確定我在什麼時候對你動心、對你產生感情,但我無法武斷的就將我的心動歸結於你的某一特點。”

周決明笑了下,帶著點無奈:“所以你這個問題問的挺不講道理的。硬要回答的話,喜歡你——就隻是因為是你,喜歡的是完整的你、所有的你。”

五月的風實在是過於溫柔,持續不斷,卻連江誡鴨舌帽的帽邊都不能撼動半分,周決明看著帽沿底下江誡那雙極亮的眼睛,又低低的補充了兩句:“所以這個邏輯順序是,江誡你是獨一無二的,我喜歡的就隻是這個獨一無二的你——全部。”

像是突然之間,周決明話落,這一隅便消音似的。風停了,啪嗒滴著的水停了,安靜的隻聞兩人交錯不斷的呼吸聲。

江誡望著周決明,半晌,終於前進一步。運動鞋鞋尖剛好與周決明的鞋尖相頂,他伸手微微抬起自己的帽沿邊,讓自己的臉更完整的露出來,江誡出口的聲音有點啞,話說的慢:“周決明,我有點…想冒犯你。”

周決明不是個遲鈍的人,在樂於花心思的事情上麵他可以察覺細小的毫厘。那次在房間裡,江誡口中說他的自卑,周決明沒當個玩笑,而江誡之後的行為舉動恰也證明這一點。

江誡很珍惜他,很在意他,甚至在心裡小心的捧著。所以江誡在他身邊總是小心翼翼的,想靠近卻永遠掌握著那個安全距離,像是怕他反感和抗拒。

擁抱是江誡做過的最大膽的事,親吻隻敢在黑暗中借著擁抱在自己的側頸上輕輕一碰。其他更多時候的江誡,隻敢以手指觸碰輕輕描摹,他不會、也不敢主動來貼的更近。

所以周決明沒回答江誡的問題,他直接伸手搭上身前男人的側頸,以手心完整的貼合,再以細長手指滑著他的下巴線條。

與此同時,周決明將他的另一隻手放在了江誡的後背心,並沒有使力,而是自己前傾湊近過去,準確無誤的在夜色中與江誡偏薄的嘴唇重合。

江誡不會接吻,也可能是有些驚訝乃至反應不及,好幾秒過去,他的嘴唇仍舊保持著微闔的狀態沒有動。

周決明在江誡背後隔著衣服輕輕用手指滑了兩下,像是道開關,帶回來江誡飄起升空的靈魂,江誡終於給出反應。

起初的江誡是溫柔的、試探的、小心翼翼又畏首畏尾的。周決明不喜歡他這樣,所以直接用牙齒咬了他舌尖一下,示意他可以放肆一點。

但江誡明顯理解錯了,像是蝸牛的觸角,一碰便飛快收回龜縮回厚重的殼裡,實在是敏感的過頭。

周決明第一次這樣無奈,所以他更緊密的湊近江誡,放在江誡後背心的手掌也終於使力,兩人貼合的更近,是一個讓江誡避無可避的距離。

而江誡也終於後知後覺的察覺到周決明對他的縱容,他也終於敢放出自己心裡鎖住的代表著**的那頭獸,欲念頃刻間鋪天蓋地而來。他帶著點勁開始侵略周決明的口腔唇齒,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疾風驟雨似的掃蕩和襲擊。

熱度從後背漫上來,似乎後頸起了汗,周決明又被江誡咬了一口,力氣不小,但周決明沒有停頓或是給出反應,隻是縱容。

周決明模模糊糊的想,這才是真正的帶著溫熱的潮濕,心都沉底化作水。

結束後,江誡感覺自己的嘴唇發燙,臉和耳朵也燙,身體微有點反應。但他並未顧忌這些,他隻是更緊的抱住周決明的後背,一手攬過周決明的脖子,腦袋緊緊的放在周決明的頸側,呼吸沉沉的噴灑在周決明的鎖骨處。

兩人擁抱在這處平緩呼吸。

好久,月亮都走到兩人的頭頂上,江誡才開口說話,聲音啞的不成樣子,他說:“周決明,接吻的感覺怎麼這麼好。”

周決明在頭頂輕輕笑了下。

江誡又開口:“被你愛著的感覺也好好。”

周決明的態度說服了江誡,江誡不再那麼在意周決明身邊偶爾出現的各路娛記,周決明的氣定神閒讓他安心,但他卻並不敢掉以輕心。

他是混娛樂圈的,某些過線的黑粉能做出來的事情毫無底線,也完全無法以正常的標準去評判和預防,江誡完全不能放心。

所以他和周決明商量,想讓江哲白天跟著他。

那時是去和考完試的路遙遙吃飯的路上,兩人緩步走在街道旁的屋簷下,周決明剛掛掉和李思文的電話,江誡便接著出口說來。

周決明想了想,問:“你說的是那個金色頭發的外國男性?”

江誡有點驚訝:“你怎麼知道?”

周決明便笑了下:“我猜的,他經常到樓下來接你麼,看見過幾次。”

江誡便嗯了聲:“江哲是我在國外讀書的時候碰到的,被老主顧坑了,我幫他賠了錢還了債。之後就安排他去了江朝海身邊,因為,我非常討厭這種在江朝海手心裡全無反抗之力的感覺,像是隻任他按捏的螞蟻。”

江誡又說:“不止安排了江哲,江朝海身邊還有些彆的人。我不想再被他完全管製著陷入那種無力反抗的絕望處境。春節那次江朝海的暴怒,就是我逼的。”

江朝海年後那次重創似是給了他較大的打擊,據說上半年他在瘋狂的出售自己的資產換購股份,他那樣掌控欲強烈的人,是不會讓自己的心血付諸彆人手上的。而他明裡暗裡的也在用自己的資源渠道打壓沉海的走向,他放給江誡的資產早已全數回收,江朝海不是那種會輕易收手的人。近段時間的表麵祥和並不能代表什麼,江誡從來不會在江朝海身上掉以輕心。

但那些破爛事,他並不想講給周決明。

隻不過,關於他自己的惡劣和算計,他卻沒想過瞞著周決明。周決明說愛他的全部,他就將自己的全部展現給他看。好的、壞的、狠的、算計的,全都毫無保留。

他話落,周決明卻隻伸手勾住他的手心,帶著他往道路裡側走了走,然後語氣平淡的開口:“彆人打你,你還回去,我是支持的,我也相信你。但江誡,有些不可碰的邊和線,你要記住,不要因為報複折了自己的底線。”

周決明說到這裡,表情收了收,臉上帶著點嚴肅。他停下來腳步,偏頭正視江誡:“我說的,你能明白麼?”

江誡莫名很喜歡周決明對他的這種微妙限製,他點頭:“我明白,周決明,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周決明重新提步,終於對江誡的堅持鬆口:“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讓江哲跟著我。”

江誡卻沒動,又將周決明扯停,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周決明的手心,抬頭看著周決明:“被你愛著的感覺,真的很好,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