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牆那邊就響起一道嬌俏的女聲。
“哎呀,掉進去了,這可怎麼辦?”那女聲說完怎麼辦後,並不思索就直接叫了,“堂哥,堂哥你在裡麵嗎?”
梁瓔往身後瞥了一眼,原本正在桌前看書的男人已經起身了,跟她解釋:“抱歉,是我叔父的女兒,平日裡鬨騰了些。”
梁瓔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聽他說了一聲“我出去看看”人就出去了。
她從窗戶處看著男子撿起地上的風箏出了門,應該是在與他堂妹在交談。牆外女子的聲音清透得很,隔著院牆,梁瓔也能聽到幾分。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春天來了,外麵的花開得可好看了,你要不要也帶那位姑娘也去看看啊?”
梁瓔覺著這個“姑娘”應該是在說自己的。
直到聲音消失後,周淮林走了進來。
他沒有跟自己說小姑娘的提議,大概是也知道梁瓔不會同意出去的。但他沒有坐回去,反而思索了一會兒才跟梁瓔說:“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會兒。”
也不是什麼人都跟自己一樣喜歡待在屋裡的,如那位姑娘若說,正是大好春光,梁瓔覺著周淮林應該出去走走的。他留在這裡,顯然是在照顧著自己的情緒。
於是梁瓔點頭,表示自己並不需要陪。
周淮林走了。
院子裡一時間變得寂靜無聲。
他在的時候,其實也不怎麼說話的,但不知怎麼的,他一離開,這屋子就顯得靜得可怕。
梁瓔看了一眼周淮林桌上正翻開的書,風從窗戶處往那邊拂去,吹得那頁要翻不翻,沙沙作響。
良久,她才重新看向了外邊。
那日一直到夜幕降臨,周淮林才從外邊回來。
他的模樣比起平日裡的一絲不苟,稍顯狼狽,梁瓔甚至能看到他衣角處的灰塵。
“要不要出去走走?”
梁瓔微愣。
“春天來了,去看看郊外的花,如何?”
梁瓔看看外麵完全漆黑一片的天。
可周淮林卻是不明顯地笑了笑:“我知曉你白日怕人多,但是晚上沒什麼的。”
晚上是沒什麼人,但要如何賞花呢?可即使如此,梁瓔也沒有問。
可能是因為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周淮林莫名地有些信服。
馬車一路駛到了目的地,扶自己出去時,梁瓔甚至能感覺到周淮林的一絲期待。
就好像等著迎接驚喜的是他一般。
轎簾掀起的那一刻,梁瓔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
太亮了!對於黑夜來說,眼前太亮了。
她停下動作抬頭看過去。
眼前的景象,恍惚間讓人覺著這裡是什麼燈會。
花田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亮到梁瓔能看清每一朵花的模樣。
甚至連一邊的花樹上,亦是掛滿了燈火,將整個花樹,映照得更像是燈樹。
燭火中的花,美得如夢似幻。
梁瓔再也沒見過比那晚更美的花海,她呆愣了許久,比起欣賞,比起驚喜,那一刻湧在心間的,更像是……感動。
想要落淚的感動。
她回頭時,男人就站在不遠處等著,燈火中的他,亦是好看得不像話。
她說不得話,彼時也尚且不會手語,一時間不知要如何表達。
可男人就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一般:“不會打擾旁人的,等會兒我就會將所有恢複。也不算浪費,撤下的花燈燭台都會分給城外的農戶。”
“你好好賞花就可以了。”
梁瓔的目光還是沒有轉開,男人抿抿唇,眼裡似有笑意:“好,我知道了,不用謝。”
梁瓔這才重新看向那花海。
她是後來才知道的,不管是錢財,還是時間與精力,周淮林此生將所有的浪費,都給了自己。